如果她没认识司徒文声并爱上他的话。
如今,叫她怎能吞得下这口气;乖乖地嫁去司徒家。
倘若她就此认命成了司徒文柳的妻子,往后见了司徒文声,她该如何自处,爱人变小叔——受他嘲弄?让他看笑话?
多么令人难堪,多么令人不甘又多么令人悲伤。
“爹,为什么我非得嫁司徒文柳呢?”湘云轻叫,不甘又悲哀。
“他有什么不好?嫁他又有什么不对?”冯延年按捺下脾气敷衍着,可不打算让女儿知道他如此迫不及待的原因,他可不要吓坏了她。
湘云绞着手指,轻皱着眉头,十分不安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她很烦乱,因为昨天司徒文声的字字句句还在她脑中不断地翻腾。镇静,镇静,她不能乱了方寸呀!
“爹,除了司徒文柳,你要我嫁谁都可以。”终于,她下了决定。
冯延年张大了口,十分惊讶于女儿如此固执的态度。印象中,女儿总是会顺他的意,做出某种程度的妥协或提出更好的建议。但,现在……怪了。
“女儿呀,你是不是跟司徒文柳结下了什么梁子?”冯延年猜测地问。可是随即一想,不对呀,湘云是个“标准”的闺女,怎么会跟素未谋面的司徒文柳结仇,湘云还没那么神通广大吧!
“对,我跟他的梁子可大着呢!”湘云却恨恨地说出令人惊讶的答案。
“但……但……你们怎么可能?”冯延年十分不解。
“第一,他名气好,才气高,人人称他叫才子,全城的人有事没事就把我跟他比高下,常常令我不快。第二,若我和他配成夫妻,妻子的地位低于丈夫,不就表示我比不上他?不,我宁愿各雄霸一方,也不要一山容二虎。”她振振有辞地扯着,仿佛真有这回事似的。
冯延年没料到竞是如此答案,当下轻笑出声:“湘云,你心眼太小了吧!”
湘云马上叹口气,明白爹根本不当回事:“反正,我绝不嫁司徒文柳。”她强调。
“不可能。”冯延年摇着头再次否决,除了他,再也没有谁能了。”他别有所指地说,毕竟司徒家财力雄厚广大,那袁振也得忌惮三分。
“谁说的?”湘云立刻反驳,“知县大人的三公子,隔壁王家的清生,柳家的依风,城西贾家的贾英,高家的高明,石家的石永,城北游家的康益……哪一个的条件会很差?”她一口气念了一大串出来。
冯延年只是睁大了眼:“女儿呀,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难道深闺中的闺女都如此能知天下事?还是他女儿例外?
“这……府里仆佣多嘛,人多日杂呀!”湘云搪塞,可不能说是她在外头“玩” 时,道听途说来的,甚至她还跟其中几个打过交道。
冯延年松了口气,对这个答案感到满意。
“怎么样嘛?”湘云轻轻摇着冯延年撒娇,“帮我换个夫君嘛!”
“不行。”冯延年仍固执地摇头。
“为什么?”湘云嘟着嘴,“给我一个理由。”
冯延年看着女儿固执的模样,不禁低叹口气——认了。看来得势必让她担心一下才行。
“因为……只有司徒家才有能力抵抗总督,或者有那个方法抗衡朝廷。”
“什么?” 湘云拉高了音调,“爹,你在说什么鬼……不……什么谁呀?”她差点就说出了脏话。
“你还不明白吗?皇上有意召你人宫伺候太上皇呀!”
“什么?”湘云低呼,慌然地倒退好几步,“这怎么可能?”她喃喃自问。
“所以,你除了嫁入司徒家,仰仗他们的保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路走吗?”冯延年静静地问,十分不忍女儿如此受到惊吓。
湘云陡然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冯延年,轻颤的红唇映着苍白的玉颊,那晶莹的泪珠更是一颗一颗地掉了出来。
前面有两条路,条条通往绝境,她连一条逃的路都没有。天,苍天待她何其薄幸呀!
③③③
“叩!叩!叩!”
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不饶人地响着,响得床上宿醉的人儿连连呻吟。
“谁呀?”文声不悦地抱着头叫嚷,“有什么天大的事非得现在吵我?”他大吼,却被自己的声音弄得更加痛苦,呻吟一声,抓起棉被盖起了头。
门却被推开了。
“原来没关呀!” 司徒青城说着,兀自走了进来。来到儿子的床前,他皱着眉,“文声,起来吧!该去下聘了。”他拉起了棉被叫着。
他却咕哝一声,缩起了身子继续睡。
司徒青城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爱子的睡相:“快点起来,误了吉时可不好喔!”他稍微提高音量。
“爹,别吵啦,我困得很。”文声总算有了反应。
司徒青城无奈地摇摇头,眼角一瞥,看到了台上的脸盆里有着清净的水。随即,他毫不迟疑地走了过去,捧起了盆子,当头就给儿子淋下。
“啊!”文声立即弹坐起来,不明所以地四处张望,过了好一阵才意识到发生了何事,“爹,你一大早就把我淋起来有事吗?”他还算恭敬地问着。
司徒青城点点头,很高兴儿子酒醒了:“你该去下聘了。”他没头没脑地说着。
“下聘?”他尖声问道,记忆立即浮现,他马上知道是湘云和堂哥的事,“那关我什么事?”他冷冷地说,开始下床更换湿衣掩饰着自己的苦涩。
司徒青城看着儿子低头装束自己:“本来是如此,但如今你堂哥生了急病,而你奶奶又不愿因此而延期,连冯家那边也觉得不宜,所以大家才想到要你代文柳前去冯家,毕竟你们同辈,年岁又相当,于礼也说得通. ”他解释着。
“堂哥生了什么急病?”他静静地问,眸中微微显露不悦。
“不晓得。” 司徒青城耸耸肩,“早上还好好的,可是没想到一看到满厅要送去给冯家的聘礼时,他就昏倒了,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已经有好几个大夫在治他了,到现在一点也没有转醒的迹象。”他轻轻叹口气,“所以就想到了你……”
文声瞠目地看着父亲。昏迷不醒?见鬼了,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他昏过一次:“你们怎么没拿水泼他看看?”他狠狠地说。
司徒青城也明了儿子的想法:“他又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呢?”他问。
文声也想不出来,的确是没有理由:“你们不试,我去。”他却这样说,还伴着急速而出的身影从屋顶掠去。
司徒青城连喊他也来不及了,只好什么都不做的看着他远去。心中却对他精湛的轻功甚为惊异,难道儿子不是天天在鬼混吗?
③③
“小姐,小姐。”小红急急奔进了湘云的闺房,“司徒家来下聘了耶!”她叫嚷着。
真快呀!湘云苦笑,前天才提亲,今天就来下聘。是对方迫不及待?还是爹怕朝廷来抢人?
反正不管如何,都不是好事。
“可是,好奇怪哦!”小红喘了口气说道,赶忙走近正在绣花的小姐身旁,“我竟看到是司徒文声那混蛋带聘礼过来呢!”
什么?湘云急抬起头看向小红。不大可能吧?新郎不是他呀!“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她试图淡淡地斥责,却仍显出情绪的颤动。
但神经大条的小红一向就不会注意这些,只听她大声地反驳:“不可能,我看了好几次,也问了好几个人,每个人都说那带头的叫司徒文声。”
怎么会这样呢?湘云停下了针暗忖,来下聘的不都应该是新郎吗?难道她的夫君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