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江城派燕胜保率一万人手立刻上崖,埋伏在十里断肠崖山顶之上;金潋滟率领一军,埋伏在断肠崖入口处;自己则率领剩下兵马,等在铜锣关口。
到了第三天,木绍华不见铜锣关来献降书,大怒起兵。军队来到十里断肠崖,有部将说:“狼主,此地崖高谷狭,若是敌人埋伏在山上,我们必死无疑,不如绕道而行。”
连番胜利,使木绍华冲昏了头,起了轻敌之心,手一挥,大声道:“南蛮狗子听说本狼主要来,吓得屁滚尿流逃都来不及,谁敢与本狼主对阵?就进十里断肠崖,不绕远路。”
于是队伍前进数里,埋伏在山上的燕胜保见军队已大半入谷,下令击鼓,惊天动地的鼓声回荡在谷间,库什克的军队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天之势骇住,愣在原地。
“来啊!推下去。”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磊磊大石,滚落山壁,发出轰隆巨响。大罕人马困在道中,走避不及,凄厉的哀叫声先后响起。
大石阻断通道,大罕军队被切成两半,道尾不能相顾。后方人马见去路被阻,掉头要冲出山谷。金潋滟早已埋伏在此,结成阵式,团团堵住出口。
第一排是火箭手,第二排兵士上前点燃第一排弓箭手箭镞的火药,回来蹲下,箭去如飞,想要冲出谷口的大罕士兵身中火箭,被烧得焦头烂额,惨呼不已。有的人痛得在地上打滚,后面的人不知情况,只一味想逃出山谷,向前推挤,摔倒的人被后来的人踩过,也有因此致死的。十里断肠崖,顿成了人间地狱。
木绍华耳听背后呻吟哀嚎不断,心知不妙,但已不容回头。他向来身先士卒,虽然身陷险境,却激起他愈战愈勇的斗志,振臂高呼:“兄弟们,一起杀出重围去!”
兵士齐声答是。木绍华双腿一夹,胯下神驹放蹄身前冲去。出口处凤江城亲自率领人马镇守,木绍华见自己大意轻敌,而遭了暗算,眼眶都红了,骑马冲进青龙王朝的军队中,挥舞长刀,如斩瓜切菜,一连杀了好几人。凶神恶煞的厉鬼之相,吓退了不少士兵。
“来啊!来啊!有种来跟你爷爷斗啊!”他杀得性起,涉临疯狂。
身边的副将怕木绍华单身危险,忙上来护在他左右后方。
凤江城骑在马上冷眼注视战情变化,己身人多势众,要擒木绍华不难。
他摒退人马,策马上前,要和木绍华一谈。凤江城的军队向后散开,以半圆的阵式围住谷口,让大罕人马不能脱出包围。
凤江城冷静沉着,气度不凡,木绍华一见,将情绪慢慢平稳下来,知道他必不是普通人物。木绍华因为太过骄慢,才会大败,却不是肚里全没有半点智计的莽夫草包,否则也不会让他一路率兵打到铜锣关。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讨北将军凤江城。”凤江城朗声说道:“木绍华,好好的北域你不待,为什么要来攻打青龙王朝,烧杀掳掠?本来青龙王朝和大罕王国,井水不犯河水,由于你的野心,使得我朝百姓饱受你的荼毒。我今天捉到你,本可将你当场杀掉,姑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青龙王朝不像你们残忍嗜杀,只要你们修一封降书,表示愿意称臣于我朝,年年进贡,永无异心,我可以网开一面,放你回去,你其余的部属我也保证无事,不会屠杀他们。”
“呸!”木绍华戟指大骂:“说得好听!要我俯首称臣,年年进贡,门都没有!你为什么不来向我称臣、向我进贡?我人好好在此,生龙活虎,凭你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想生擒我,难啦!还没有较量过,谁输谁赢还不知道!”
“你的人马损失过半,你还能逞能吗?”
“那是我一时大意,中了你的埋伏。”木绍华死不承认自己失策。“有种你和我一对一单挑。”
凤江城要他口服心服,永远臣服青龙王朝,断绝祸源,道:“好!大家手上见真章。”
木绍华前方剩余的军队终于逃出谷口,七零八落,人人带伤,他们见狼主要和敌方主帅单打独斗,迅速聚拢在一起,为木绍华呐喊助阵。木绍华这一仗大败亏输,颜面尽扫落地,胸中怒火狂烧,恨不得将凤江城切成八块,以消心头之恨。
当木绍华向前疾冲,凤江城也立刻有了动作。双方愈靠愈近,各自挥舞手中兵器,刀剑相击,声音响脆,迸出星点火花。
交手数招,凤江城逐渐落了下风。他行走江湖,全仗手中长剑,但是在战场上,长剑就太过轻盈;木绍华一身蛮力,所使的长刀重八、九十斤,凤江城单手持剑,就抵不住他如泰山压顶的攻势。
龙玉麟站在城垛上观战,见凤江城情势危急,忍不住大呼小叫:“三哥,别输啊!”
木绍华正为自己压倒敌将而得意,忽听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城上呼喊,抬头一看,龙玉麟娇美的容姿进入眼帘,忍不住一呆。
北方娇娃长于寒莽大地,骨骼粗壮,肩膀宽阔,美则美矣,但缺少一股女性的柔媚。龙玉麟气质高华,集南国山水之钟灵毓秀,令人见之忘俗。她自小以男儿自居,举止间没有南方女子的腼腆娇柔,自有一派洒脱,正合木绍华所好。
他这一发愣,正好给凤江城空档喘息。凤江城看有机可乘,发出袖中箭,木绍华手腕一阵酸麻,长刀落地。袖箭也射中他胯下马儿,马儿吃痛,前足扬起,将木绍华摔下鞍去。木绍华临危却不慌乱,在地上翻了个滚,扑向长刀要再战。凤江城料到他的心意,纵身飞跃下马,一脚踩在长刀上,一剑刺向他脖子,在他咽喉前三寸之处,硬生生收住剑尖,凝住不动。
“木绍华,你服了吗?”
木绍华知道他是手下留情,不然这一剑刺穿自己喉咙,大罕王国就此土崩瓦解。但他是勇悍蛮狠之辈,虽然命在他人手上,仍不肯认输。
“你趁我不注意,使用暗器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凤江城冷冷地说:“没错,我用暗器伤你,不是英雄好汉的行径。但这是两国交战,不是私人比斗,所谓兵不厌诈,我学那书呆子讲什么礼节信义?是你自己太过掉以轻心。你大罕王国每攻下我朝一城,就放令士兵奸淫掳掠,屠杀我无辜的老弱妇孺,试问这就是你所认为的英雄好汉吗?”
“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木绍华瞪着眼睛粗声说:“要杀就杀,不用废话。”
凤江城收回长剑,说:“木绍华,你狼子野心,起兵攻打我朝,造成我边关人民流离失所,本来就算你死一万次,也不能赎你的罪愆。我新皇刚刚登基不久,不愿意多造杀孽,只要你真心诚意悔过,发下重誓,永远不再侵犯我朝一尺一寸,本帅念在两国人民无辜,可以放你回国。”
木绍华坐在地上,心中暗暗衡量:己方损伤太过惨重,又远离王国,要想反败为胜,实属无望;凤江城既然肯放自己一马,不如就先暂且答应,回去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再卷土重来,报这奇耻大辱。
“好!我答应你!”
“口说无凭,立下盟书为证。”凤江城见他眼中闪着狡狯,心里明白他不是真心臣服。
凤家祖训,对敌寇不可赶尽杀绝,以免有违天和。凤江城幼承父训,明知这可能是纵虎归山,但是黎民何辜,不愿再让战火延续下去,就此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