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明白了,我又为什麽要做出这样没有道理的行为?
痴望著离我仅有数步之遥的封书棹,我心里清楚地知道原因,那就是——我再也不能满足每天单纯的相处,多麽贪心哪—.我奢望自己能在封书棹心上占有特别的位置,梦求有一天他能忘掉那个叫什麽聿媚的前任未婚妻,更企盼他惊觉到我已长大成熟到能爱人和被爱……这样的欲望太强烈太深厚,而且压抑太久太久,久到现在封书棹以长辈的态度说喜欢我我都不能忍受—因为,那不是我渴求的男女之情!
“下次不要再这麽说了。”他终於来到我面前,我噙著泪,轻轻向他道。
“别再说什麽?”封书棹绷著阴郁的脸沉声问我:”你匆匆逃走,就因儿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不知道有些话没经大脑三思就脱口而出很伤人麽?”我第一次明白一一一一口者无忌、听者有心的痛苦。
“哦?哪些话?”他几乎是咬著牙问我,脸部的肌肉和声音都是僵硬的。
“我……我……”教我如何启齿,要是封书棹弄明白了我心底这些曲曲折折的傻想,他会不会又像四年前那样,避我如毒蛇猛兽不相见?
“说!”彷佛耐心用罄,他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个字,硬是要逼我回答。
“不要再像摸小狗那样说喜欢我,我承受不起……”我低下头,黯然给他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
“不能说喜欢你?不准说喜欢你?”
“锵”地一声,我听见银杖落地的声音,然後便感觉他双手搭按上我肩头,我侧首盯视他的巨掌,讶然发现一向温尔有礼的他居然很不温柔地握捏著我。
“为什麽?我不够资格?”
“不是的。”我摇头,纳闷封书棹为什麽要这麽问。好奇怪,他的反应好奇怪,这听来绝望又忿怒的语气好陌生,一点都不像自口信从容的他。
“难道,你嫌弃我的眼睛?”他俯首逼近我,字字坚硬得像从石头蹦出来的言语。”或者,你心有所属,所以才拒绝我的喜欢?”
轰!封书棹惊人的表白将我的思路炸个粉碎。
我有没有搞错?他喜欢我?他真的喜欢我?不是那种长辈对小辈的喜欢?
“你的意思是——你真的喜欢我?”
“是——”令人晕醉的信息从他的口中逸出,我想,我真的要哭了。”你最好快点回应我,否则,我恐怕无法维持绅士该有的风度,要对你作出非礼的行为了!”
如果我还有半点疑惑,也在封书棹含有颜色的暗示下烟消云散。我全身止不住轻颤,感觉犹如踩在架於绚丽云海中的绳索,深怕一不小心跌个跤,醒来又是一场梦,什麽都是空。
我想做些什麽来证明这是真实的,於是,我伸出手触碰他的胸膛,很好,有体温;再稍稍用力按他一下,真棒,有振振心跳的感觉.!为了要证明我没有在幻想,我又用力按了好几下,这时,我听见隐隐的呻吟声从他喉咙传出,太棒了,他会痛,这表示他绝对是活生生的真人!喔,一切真的都是真的,不是我傻想得来的美梦!
眨眨水雾迷漫的眼眸,我颤抖得更严重了,喔,有些人就是这样愚拙,太久没收幸运之神的礼物,一接触,便手足无措得像个傻蛋!
“我……我不知道你……”
封书棹双手顺著我的颈线往上抚摸停留在我颊侧,他低下头,嘴唇猛然覆上我的,阻断了我那破碎不成句的傻问。
“别拒绝我……”他温暖柔软的唇稍稍离开,醇厚的嗓音暗哑要求著,然後,复又封住我的嘴。
“我……”他的手从我的脸颊滑下—绕到我背後,紧紧收拢我俩原本就贴得很近的距离,我被动地仰著头,迷失在他好闻的味道中,任他又温柔又急切地品尝我,脑中一片空白。
“说你也喜欢我!”他又稍稍移开嘴唇,再度要求著。
“我一直都是……”他纵使暂时中断这个令人迷醉的吻,嘴仍旧留恋在我唇边,我们急促的鼻息交融著,他清雅舒服的味道严重干扰我的思绪,我找不到适合的字眼倾诉累藏在心中已久的情愫,只能顺著他的话尾接。
封书棹欣喜地喟叹一声,似乎非常满意我的答案,然後,性感的唇又覆上我的,在他热情的索求下,我不白口主地逸出呻吟;他趁机将舌尖探入我唇内,很煽情地挑逗著我,喔,我从不知在他温尔有礼的表相下会有如此狂野的一面,我想,正如他质疑,我真的不是很了解他耶……
第五章
毋怪乎有人要说爱情是盲目的。
四年前,我几乎是在不知晓封书棹这个人的喜好爱恶、不清楚他年龄背景的情况下,就义无返顾地喜欢上他。
以冷漠的人际观来看待,我们初识的那一段甚至可以用萍水相逢来形容,毕竟,除了头两回,其它时刻,我们并没有足够的交谈来了解彼此。
好奇妙,茫茫人海中我偏偏遇上了他,即使萍水相逢,即使缘分薄杳,我就是不能对他忘怀,任凭身边出现再合适的对象也无动於衷,呵,这般没有理智的行为,大概就是盲目吧!
可我一点也不後悔,真的,就算没再遇上封书棹,或他终究没对我动心,我也不後悔;毕竟,有缘识得他并织就了一段美丽难忘的回忆,就是上天给我平淡人生最美好的礼物了。
喔,我这个自夸自耀的小骗子,现在能用这麽快乐的角度看待爱情,完全是因为自己已经得到了人家的回应!我蹲在实验室附属的药草栽种室里,眼睛望著面前陌生的植物,心里却细细回味稍早那场幸一幅得几乎令我掉泪的真情告白;直到现在,我对突然降临的幸福还有些不敢置信,美梦成真的感觉太陌生,我需要一些时间消化才敢相信一切的一切。
“宜秘书?”阿得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中。
“噎?你什麽时候来的?”一想到阿得目睹了早上我和封书棹令人脸红心跳的场面,薄脸皮的我就不敢直视他,不过,我还是站起来用很镇定的语气和他说话。
“原来宜秘书在这里,老板在找你。”
“他不是忙著和实验室那些科学家讨论?”稍早我们抵达时,封书棹原打算先带我到临近实验室的农场散散步,但实验室抢人的功力太高超,那些奉学问为人生第一口标的科学家硬是要他加入某项实验新出炉数据的研讨,无用武之地的我只好要他专心工作,我自己则到处闲逛打发时间。”他们结束了吗?”
“是的。”
“这麽快?”我低头看表然後有些诧异,从刚刚到现在才过三十分钟而已耶!
“他们一向都这麽有效率?”
“看情况吧。”阿得给我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然後拿出身上的手机拨打,电话很快接通,我听见阿得说:”老板,是我阿得,宜秘书在栽种室这边……是,是,好,我知道……”正当我想跟阿得借话机也和封书棹说上几句时,他居然挂断了。”宜秘书,老板请你稍候,他马上过来。”
“喔。我知道了。”笨阿得,一点也不明了我也想和他老板说说话的心情,我问问看他一眼,然後说:”我去前面等他。”
“宜秘书,谢谢您。”我才要迈步离开,阿得没头没尾的话又令我止住脚步。
“我……做了什麽事,值得您向我称谢?”我也用了个敬语,没办法,他恭谨的态度让我不得不跟著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