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煜虽然地想起了那日的情景,喃喃道:“明月依旧,星光如昨,却已人事全非……”他握紧庭雪的手,轻声道:“江山虽改,还好咱们依然能够相守,老天爷待咱们总算不薄。”
庭雪偎在他怀里,望着星光痴痴地道:“牛郎织女原本也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可是天帝偏偏要拆散他们,让他们相思相望不相见,可见太恩爱是会遭老天爷嫉妒的呢!咱们真能一生一世相守吗?老天爷会不会再想个什么方法来拆散咱们?”
“除了你,我已没什么可失去的了。”玄煜叹道。“我什么都不怕,只怕失去你。老天爷已夺走了我的一切,不会再从我身边夺走你的。”
“我也是,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亲人、家庭,什么都没有了。”庭雪紧紧反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你说过,你永远都不会放开我的手||答应我,你要紧紧捉住我。不管发生任何事,永远永远都不要放手!”
“我自然不会放手。”玄煜只觉紧握在掌中的柔软小手冰凉而微颤,他低声问道:“怎么了?庭雪,你在怕什么?”
“我不知道,只是……心中害怕。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害怕?”庭雪神色凄迷,眸中闪着清亮的泪光。“我们真能平平安安厮守一辈子吗?我总想,老天爷待咱们不会这般好的。”
玄煜缄默不语,心中漾过一丝不祥之感。
“咱们虽有相守之心,却未必能够如愿……”庭雪低婉欲泣的轻喃在他耳畔回荡着。“到那时,你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玄煜搂紧庭雪,喃喃道。“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了,如果失去彼此,我们将会一无所有。你,是我的心啊!我怎能没了心而活呢?”
风雪满途,皑皑积雪覆盖大地,放眼望去只见白茫茫一片,就如他们茫茫未知的前途。
他们千辛万苦赶赴边关,想调集边关军力,反攻京城,救出被俘皇室宗亲。诅料边关守将王将军也被雍王收买,众人不但求援未成,反而差点误人陷阱被捕,幸亏玄阳十八骑舍命护主,拚死杀开血路,众人才全身而退。
沈月寂寂,千夜无声。玄煜心中一片空茫,现在他们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天地虽大却似乎已无他们容身之所,未来究竟该何去何从?他心中一点定论地无。
纷沓错落的马蹄声如雷般响起,黑夜中听来格外惊心,玄阳十八骑立即跃身而起,抽出兵刃,急速围到玄煜身边保护,严阵以待。
黑暗中出现一队军马。马上之人清一色都是黑色薄毡大氅,神色骠悍。前面十骑奔到近处,拉马向两旁一分,最后一骑从中驰出。
“请问南烜玄煜太子可在此处?”那策中而出的是个英气青年,他朗声道。“北垚拓跋水成,奉敝国圣上之命,特来迎接玄煜太子至敝国作客。”
“原来是北垚拓跋将军。”玄煜扬眉道。“不知将军怎知玄煜身在此处?又不知北垚墐帝为何要迎接玄煜前去作客?”
“大约一个月多,圣上得知贵国靖南王爷举兵造反,十分关心太子的安危,便派末将四处打探太子的讯息。末将研判太子定会向边关守将求援,因此近半个月来一直派人在边境打听太子下落,终于在昨日掌握到太子的行踪,末将接获线报,立即敌程前来迎接太子,来得唐突,远望太子见谅。”
“玄煜已是个亡国之人,太子之称,不过是个虚名罢了。”玄煜沉声道。“目前的玄煜,不过是个流亡之徒,何德何能惊动贵国圣上大礼迎接?玄煜心领了。”
“正因为太子目前流亡于途,所以更需要北垚的协助。”拓跋水成微笑道。“雍王挟持南烜文武百官,致使南烜朝中无一人敢援助太子,连边关守将王将军都被收买,在雍王天罗地网的追捕之下,放眼天下,除了北垚,又有谁可提供太子庇护之所?圣上久仰太子贤德,只是素来缘悭一面,心中常引以为憾,今日好不容易有此机会可邀太子至北壶作客,太子又何忍拒绝圣上一片心意?”
玄煜本要坚拒,但见到庭雪憔悴清瘦的容颜,实不忍心让她再受这种餐风露宿、担忧受怕的流亡生活。再见到炎夜一脸期待的神情,显是因为可以见到永欣公主而心动。他长叹一声,明白为了爱侣、好友,这赵北垚之旅是势在必行了。“墐帝盛情来邀,玄煜若再推拒,就是不知好歹了。拓跋将军,请带路吧!”
“那拓跋就领路先行了,太子,请!”拓跋将军策马领导北垚骑队前行。
众人翻身上马,随着北垚骑队暗夜赶路,驰向北垚。
★ ★ ★
北垚,都能城,玄武坐镇,以土德王。皇宫气象宏伟,宫墙厚实,以琉璃为瓦,在阳光下显得金碧辉煌。
玄煜等人随着拓跋水成入了皇宫,来到玄武殿上,只见殿中居中一席,桌椅均铺绣了金龙黄缎,当是北垚墐帝的御座。
拓跋永成招呼罘人在东西两侧的紫缎客席坐下,众人方才坐定,便听得值殿太监朗声道:“圣上驾到!”
四名执戟卫士缓缓推开殿门,北垚墐帝身穿黄袍、头戴金冠,缓步走进玄武殿。
众人肃身起立,玄煜拱手为礼说道:“南烜萧玄煜,参见陛下。玄煜亡国之徒,蒙得陛下盛情以待,实是感激不尽。”
墐帝锐目一扫,仔细端量玄煜,微笑道:“太子具稀世俊美之相,果是人间龙凤,怪不得小女对你倾倒备至呢!”
玄煜没料到墐帝一国之尊,竟会当众提及永欣公主之事,一时尴尬至极,又怕庭雪多心,偷眼觑她,见她神色如常,似乎未受影响,这才放下心来,说道:“玄煜流亡之身,得公主错爱,实是担当不起,陛下莫要闻玄煜玩笑。”
墐帝面色严肃,说道:“这可不是玩笑话,朕曾和煇帝协盟,原有以婚议和之约,如今你虽流亡于途,可朕为一国之君,万民之表,自当一诺千金,岂可失信于煇帝?朕既已允婚,自当遵守承诺,将永欣许配给你,况且南烜雍王夺朝篡位之后,只怕就有扩充版图,侵略邻国之心,我北垚求安治和,自不乐见两国交兵,祸延百姓,因此我在北垚的立场,与其让雍王坐稳南烜之位,倒不如助你复国。”
玄煜听至此面色大变,只想打断墐帝的话,可碍于自己不过是亡国之徒的身分,只得隐忍。
墐帝一拈长须,悠声道:“只是朕若贸然出兵助你,就怕师出无名,要让天下人非议啊!但若是你成了朕的爱婿,那形势自然又有所不同,朕为爱婿出兵,天下人又何敢置一词?”
墐帝这番话摆明了逼婚,玄煜却只担心庭雪的反应,他侧首望向庭雪,只见她面白如雪,毫无血色。他伸手握住庭雪的手,朗声道:“陛下抬爱,玄煜心中十分感激。永欣公主娇艳无双,天下闻名,玄煜亡国之身实在匹配不上。况且玄煜早有爱侣,又岂可忘恩弃情,做一个负心之人?”
墐帝眸中冷光乍闪,他虎目微眯,微笑道:“庭雪郡主天人之姿,果然清丽无双,也难怪太子一往情深。只是太子当真要为了儿女私情而将国仇家悢全置之不顾吗?我听说庭雪郡主是雍王之女,太子若是执意和她厮守,只怕于复国大业有极大阻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