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外表好看,穿上西装还人模人样,脱了西装还不是那回事,两条腿一根吊,跟我见过的烂男人没有半点不同,都是虚伪的假象。”
他恶笑,“你的批评很保留。”
她瞪他,脸无端红了起来,“你想听更难听的吗?”
“如果你说得出口的话。”他眼中闪过一丝警告。不是怕她贬损,是不愿听她说粗言。
他自己的身材难道他不明白,这天下有几个男人的身材赢得过他们方家五兄弟的?恐怕连世界级的名模都不敢夸口。
她自然听得出他的警告,“肥皂味在口中不好受,我没那么傻。”
他放声一笑,“很好。”总算知道怎么学乖。
他笑着,突兀地放开她,害她差点摔在地上,缓缓走出莲蓬头底下,抓起浴巾围在身上,一边道:“幸好我对你这种发育不完全的少女没兴趣,否则依你这种挑衅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瞪着他,对他老是溜口的那句“我对你这种发育不完全的少女没兴趣”,以及那种轻蔑的态度很不满。发育不完全?她胸部的SIZE是34B,这样都叫发育不完全,那他所谓的发育完全不就得像叶子媚那样?这男人把女人当成了椰子树!靠!
他走出浴室,站在更衣室门口,回头看她,恶声恶气地命令:“你也洗一洗。”然后关上浴室与更衣室之间的那扇雕花半透明的玻璃门,身影在玻璃门后动了起来,像是在穿衣服。
她瞪着,久久才走至莲蓬头下,任温热的水从头顶冲刷而下。
在刚刚那一刹那,她竟想入非非?
十七岁的少女该做的梦她做过,但在梦想幻灭的那一刻,她连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她的出生不受欢迎,那她为何还会存在这个世界?上苍有时候真是玩弄人,既然让她出生,为何不老老实实的给她一个完整的家,而用这么滑稽的态度来编织她的故事?
她不在乎喊外婆一辈子的妈,至少那虚假的表象里有值得人努力的目标,她要出人头地,要给辛苦的“妈”过好日子,让她风风光光的过完下辈子,但,好梦易碎啊!
她不是个爱做梦的女孩,至少她做的梦跟别人不一样,别人贪恋虚幻的梦境,而她相信脚踏实地并且一定可以完成的梦想。
她的梦想是能过飘洋过海,风风光光地拿到高等学位,将自己的聪明才智奉献给这个社会,造福人群。
多么伟大的梦想啊!就是太伟大了所以不容易实现,甚至不堪一击。
再多的努力,再辉煌的成就依然无法改变她体内丑陋的因子结构,一个被父母亲抛弃的孩子,头上的光是照亮不到自己的,黑暗的心注定得隐没在黑暗的角落,成为堕落的灵魂,无依的飘荡。
在房门前站了一会儿,她发现自己是真真正正被困住了,困在这房子里,困在有那个神经病男人的梦魇里,什么梦想早就离她八千里那么远,她此刻担心的是自己到现在还没猜透他的意图。
昨天在浴室里他没碰她,表示他对她真的没有兴趣,而这就是令人苦恼的地方,她怕自己会陷入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里,成为地狱里的灵魂,染上一身的恶臭与污秽。
但,不管未来会如何,填饱肚子让自己活下去是绝对必要的。
她拉开房门,身上的保守型运动服是那个哑巴的,穿在堕落的她的身上显得滑稽可笑,尤其配上她的彩色鸡窝头,更显突兀。
是好奇也好,是存心善闯也罢,她推开一间间的房门,一间间的参观,而每间的摆设都几乎差不多,让她的好奇心减了泰半,但依旧一扇扇的打开,脚步最后落在一间摆满图书的书室里。
满室的书香气扑鼻,她嫌恶的撇唇,内心却又不能控制的被那股书香气给吸引。她是个爱书之人,更是个惜书之人,但,一切已成过去,却又不能明白为何堕落的灵魂会因为吸入这股书香气而颤抖不已?是因为体内那些爱书的因子还未完全腐败,所以一闻到书香气精神就整个振奋起来?
是完全不由自主的,她举步走了进去,冰冷的指尖摸上摆满书籍的书柜,企业管理、股市分析、远见杂志、金融投资……等等,甚至连历史、宗教书籍都有,琳琅满目。目光最后落在几本与知性书籍并排的小说上,五本清一色,都是一个叫做“莫彤”的作家写的小说,好奇的取出一本翻看,本来只是无聊的翻一翻,却无意地被故事内容吸引了去。
故事写的是一名男同性恋,与一名执着傻气想改变男主角之恶癖的女孩的爱情故事。
“傻啊!”女主角的执着让她轻喟,却也莫名地教她的心起了感动。
一个人能执着到底不容易,不管是感情或是事业,而她自己,一个曾经被摒弃的生命,是真的厌恶自己体内的因子结构,以及滑稽可笑的身世,还是因为执着心太浅薄,所以才会选择放弃,走向堕落的不归路?
一阵轻呓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将小说放回书柜,走出房门。很明显的,声音是从书房紧邻的那间房里传出来的,这让她想起方彦那张关心的脸。
她轻轻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床上躺着一名一脸病容的男子,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床板上,身上有多处包扎着纱布绷带,显然曾经伤得不轻。
她走过去,站在床侧端详他,无法否认这是个大帅哥,刀镌般的脸部线条极具个性,五官突出明亮,看起来差不多十九、二十岁。可是谁这么可恶,竟然将他五花大绑?这样虐待一个生病的人似乎不是君子所为,而既然不是“君子”所为,她无法不联想到那个神经病。
看来应该同是天捱沦落人,那个神经病连男人都抓,到底想干什么?
床上的男子似乎发现了她的存在,微微将略为水肿的眼皮撑开一条缝,虚弱地睨着她。
“你是谁?”
她挑挑眉,撇着唇回问:“你又是谁?”
男子端详她片刻,眼中有种了然,缓缓一笑,“我叫于浩升。”
她大剌剌地拉了张椅子跨坐,懒散地趴在椅背上,“我叫夏维莲,我的朋友都叫我小夏,你也可以这样叫我。”比起那个神经病,这个男人看起来顺眼多了,至少那笑容没有轻蔑与心机。
“是那个神经病把你绑在这里的吧?”她突然伸手就要帮他解开身上束缚。
“不要。”于浩升惊喊。
夏维莲的手定住,讶异瞠眼,“放你自由你还不要?”
于浩升闭了下眼,“自由的代价太昂贵,我宁愿接受这样的折磨。”
她猛皱眉,摇摇头。又是一个疯子!宁愿受折磨也不要自由?这年头神经病好像特别多?
“你疯啦?”她不屑地啐骂。
“我已经可以忍受了,更相信熬得过,等熬出头,才有希望。”他喃道,嘴角漾着淡淡的笑。
她不懂他话中之意,“你在说什么?”又趴回椅背上。
他苦笑,“五年的毒瘾要戒不容易,有时候灰心想一死了之,但他不让我放弃,给了我好多的希望,我知道不该让他失望,不该灰心,所以努力的熬过来,相信再不久,我就可以脱离了。”
“他?他是谁?”是那个神经病吗?
“你也是他带来的不是吗?”他笑了一下。
“你说的是那个神经病?”说到那个神经病,夏维莲就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