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兰精神大振。“太好了,我都快忘记外面的世界了。”
“明天你就会成为全世界注目的焦点,每个看见你的人都会想认识这位美丽的夫人。”
芙兰笑得像个孩子似的。“我的宝贝女儿,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站在你身旁。你出落得就像我年轻的时候,只不过还要美得多。”
“胡说,妈妈,你是最完美的原版,我只是一个复制品。”
“上天待我实在太好了,薇妮。他赐给我一个最好的丈夫,又让我们生下一个最好的女儿。”
薇妮听出她话里又有丝伤感,赶快岔开去。“明天还有得你累的,您早点休息吧!”
芙兰柔顺地点头。却又突然皱起眉头。“薇妮,你为什么没告诉我田西尔向你求婚的事?”
薇妮正在折那件衣服,头顺势垂得更低,不敢正视她母亲。“因为那没什么重要,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接受他的求婚。”
“那我们手头紧的事呢,你为什么也不说?”
“你身体不好,我不想烦你。”
“我懂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知道这里的物价比别处贵六倍以上,为什么我们能过得这么好?我们应该没有太多闲钱的。”
薇妮觉得,如果告诉母亲真相,现在就是时候了。芙兰聪明剔透,不是那么容易瞒住的女人。然而她也不是很实际的女人,只要生活舒适如意,她并不真想知道女儿赚的钱是否来路不正。
薇妮却很想一吐为快,问题是就算她卸下了罪恶感,那副重担却移到母亲身上了,她不能那么做。
“你不需要担心钱的事,我们的日子过得去,”她终于说道。“我的钱都是凭本事挣来的,妈妈。”上帝原谅她欺骗自己的母亲。
芙兰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觉得更难过。“好吧,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而已。”
第二天早上,亚哥驾了马车来接她们母女。等客人坐定之后,他便笑嘻嘻地驶向市区。
芙兰兴奋地东张西望,发现市容比从前更繁荣了。各式各样的帐篷、木屋纷纷搭在路旁,商店的橱窗展开五颜六色的商品。因为淘金的热潮,这个城市正迅速发展。
薇妮注意到,沿途对她们行注目礼的人还真不少。难得有这样美貌的华服女子出现在街头,大家自然不愿错过一饱眼福的机会。
马车最后停在;日金山大饭店前面。薇妮要亚哥一个半小时之后再来接她们,然后扶着母亲走进大门。她们处身的是一间非常高级的餐厅,墙上挂着名家的复制画,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巾。环顾四周,都是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这里显然是旧金山上流社会的社交中心。
薇妮陪着母亲跟在侍者身后走向餐桌时,每一双眼睛都盯着她们。蔽妮目不斜视,端坐下来,点了菜之后,便笑盈盈地看着母亲。医生说得没错,一点户外的新鲜空气帮助很大。芙兰脸上几乎已没有一点病容,又恢复了从前的美丽。
“这家餐厅倒很像从前我和你父亲去过的一家印度餐馆。”
“你觉得好不好玩,妈妈?”薇妮问道,试着改变话题。
“的确很好玩,亲爱的。如果下一个走进餐厅的是你父亲,那就十全十美了。”
薇妮直觉地看向门口,目光刚好和进来的人碰个正着。竟是温麦斯!旁边陪着的是曾陪他去过水晶宫的那个女人。薇妮只瞥了一眼,就迅速掉过头去,只觉得唇干舌燥,有一种沉重的被欺骗的感觉。麦斯对她说谎,他还说他要出城去一个星期。薇妮瞪着自己的手套,晓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被拆穿了西洋镜,因为他不知道她就是乔丹娜。
薇妮忍不住又向麦斯的方向瞄了一眼,发现侍者居然领着他们走向她隔壁的餐桌。为了礼貌,麦斯不得不先向她们行个礼,然后才走开。
薇妮也微微颔首回礼,便又别过头去。有他的情妇陪在身旁,薇妮也晓得麦斯不宜和她谈话。然而她心里宛如刀割一般,就好像他背叛了她‘虽然她不晓得他背叛的是薇妮还是乔丹娜。
“薇妮,那不是温麦斯吗?’”她妈妈小声问道。
“是他。”薇妮答道,心里乱糟糟的,辨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条影子横过桌面,薇妮往上看,原来是泰利。“请你原谅我的打扰,不过我很想向两位女士略微致意。”
蔽妮真诚地感激泰利的打岔,明媚地笑了。“多谢你的好意,贾先生。请容我介绍家母。妈,这位先生帮了我们许多忙,他也在探查父亲的下落。”
芙兰伸出手。“贾先生,实在非常感激。”
泰利轮流看看母女俩,心里暗暗赞叹,只怕整个旧金山再也找不出更出色的一对母女了。薇妮的美如春花初绽,她的母亲却是夏日绚烂的花朵,各擅胜场。
“我并没有出什么力,贝太太,不过我还是诚心希望两位能当我是朋友。”
“你愿意和我们一起用餐吗,贾先生?”芙兰问道。
泰利朝薇妮一笑。“也许你应该告诉令堂,女士出现在我身边不是很明智的事。”
薇妮带笑道:“妈妈,贾先生只是要我告诉你,他是水晶宫的老板。”
芙兰的确吃了一惊,不过很快便恢复过来。“贾先生,我们母女绝对不敢忘恩负义,你愿意的话,请尽管坐下来。说起来我的过去只怕也会令你吃惊呢!”
泰利笑嘻嘻地坐下来。“我怎能拒绝这么诱人的邀请呢?贝太太,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什么秘密?我向你保证,我绝对能守口如瓶。”他看向薇妮。“你信任我吗,贝小姐?”
薇妮望进那对含笑的眼睛。“百分之百。”她答道。
薇妮的目光中有种令人晕眩的成分,令泰利忙不迭地转向她的母亲。“你愿意透露你的秘密吗?你瞧,连你女儿都相信我。”
芙兰啜了了一口酒,微笑注视着那个被她女儿迷得神魂颠倒的年轻人。他看起来有些桀骜不驯,不过那却平添了不少魅力。她压低嗓音,示意他坐近。“我曾经跳过舞,”她承认。“在舞台上。”
泰利眼风扫过薇妮,捕捉到她吃惊的神色。他自自微笑点头。“我可以想见,你一定是个非常出色的舞者。”
薇妮完全没想到母亲会说出这段过去,她觉得有必要维护母亲的名誉,不能让泰利误会她妈妈以前也只是个小酒馆的舞娘。“我妈妈的舞曾经轰动全欧洲,她是当时的首席舞蹈家。”
泰利注意到薇妮防范的神气。“我最近才看过一支舞,贝小姐,那也是一支顶尖的舞,我个人非常欣赏那位舞者。”他转回去审视芙兰。“你能多说一些你的舞蹈生涯吗,贝太太?”
她妈妈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薇妮感觉到麦斯的炽热目光几乎要灼到她面前来。从泰利的肩头看过去,麦斯明摆着就是一张生气的脸。坐在他身旁的女人握着他的手,可是他并没在听她说话。看样子他好像不喜欢看到泰利坐在她身边,不知道是为什么。
“两位女士对旧金山了解多少呢?”泰利问道,打断薇妮的沉思。
“恐怕不太多。”芙兰说。“我的身体不好,小女又有工作,得陪一位老太太。”
泰利朝薇妮挑挑眉。“原来如此。那位老太太何其有幸,能有令千金陪伴。”他抿着嘴笑。“待会儿我得带两位去参观本市。”
这一顿薇妮吃得不大自在。她知道麦斯一直没有开腔,而她又得装出漠然的样子,因为不能让他发现她已经拆穿了他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