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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页

 

  这些像是什么?我想看看,就站了起来。

  勒麦日光生的手放到了我的胳膊上。

  “等一会儿,”他轻轻地说,声音始终很低,“等一会儿。”

  教授的目光盯着我们进来的那座门,门后有脚步声传来,越来越清晰。



  门无声地开了,进来三个白衣图阿雷格人。其中两个肩上抬着一个长包裹,第三个似乎是个头头。

  根据他的指示,他们把包裹放在地上,从一个壁龛中拉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每个壁龛中都有一个这样的盒子。

  “你们可以走近来,先生们,”这时,勒麦日先生对我们说。

  根据他的示意,三个图阿雷格人后退了几步。

  “您刚才要我,”勒麦日先生对莫朗日说,“给一个关于埃及对这个国家的影响的证据。首先,您对这个盒子有什么看法?”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仆人们刚从壁龛中拿下来、放倒在地上的盒子。



  莫朗日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惊呼。

  我们面前的是一种保存木乃伊的盒子。同样是发亮的木头,同样涂着色彩鲜艳的漆,唯一的区别是,图阿雷格文代替了象形文字。本来,单是那上宽下窄的形状就会立刻告诉我们的。

  我已经说过,这个大盒子的下半部分是关着的,使得整个人盒子象个长方形的木鞋。

  勒麦日先生跪下,在盒子的前面放上一方白纸板,一个大标签,那是他离开图书室时从桌子上拿的。

  “你们可以读一读,”他淡淡地说,但声音仍然很低。

  我也跪下了,因为灯光刚刚够让人看清楚标签,我还是认出了教授的笔迹。

  那上面只有这么简单的几个字,用粗大的圆体字写成:

  53号。阿奇博尔德·罗素少校阁下。1860年生于里奇蒙。1896年12月3日死于霍加尔。

  “罗素少校!”我喊了起来。

  “轻一点,轻一点,”勒麦日先生说,“谁也没有权力在这里大声说话。”

  “罗素少校,”我说,不得不服从这个命令,“就是去年从喀土穆出发去考察索科托的那个罗素少校吗?”

  “正是他,”教授回答说。

  “那……罗素少校在哪儿?”

  “他在这儿。”

  教授示意,白衣图阿雷格人走近了。

  神秘的大厅中一片令人心碎的沉寂,只有泉水发出清亮的汩汩声。

  三个黑人开始打开他们进来后放在彩绘的盒子旁边的那个包裹,莫朗日和我弯着腰,怀着一种不可言状的恐惧,在看着。

  很快,一个僵硬的东西,一个人形的东西,出现在我们面前、它上面闪烁着一片红光。我们看到的是一尊塑像,躺在地上,裹着一种白绸缠腰布似的东西,一尊浅色青铜的塑像,与我们周围壁龛里的那些塑像相似,它们直挺挺的,好象是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目光凝视着我们。

  “阿奇博尔德·罗素少校阁下,”勒麦日先生缓缓地低声说。

  莫朗日不说话,走过去,大胆地揭开了绸子面罩。他久久地、久久地凝视着那颜色暗淡的塑像。

  “一具木乃伊,一具木乃伊,”他终于说道,“您弄错了,先生,这不是一具木乃伊。”

  “不,确切地说,这不是一具木乃伊,”勒麦日先生说,“但是您看到的的确是阿奇博尔德·罗素阁下的遗体。的确,我应该,亲爱的先生,让您注意到,为了昂蒂内阿而采用的保存尸体的方法与古埃及采用的方法是不同的。在这里,不用泡碱,不用头带,不用香料。一眼就可以看出,霍加尔的方法达到了欧洲科学经过长期摸索才获得的效果。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我看到他们使用一种我以为只有文明世界才知道的方法,真是感到万分惊讶。”

  勒麦日先生弯起食指,在阿奇博尔德·罗素阁下发暗的额上轻轻敲了一下,发出了一阵金属的响声。

  “这是青铜,”我小声说,“这不是人的额头。这是青铜。”

  勒麦日先生耸了耸肩膀。

  “这是人的额头,”他斩钉截铁地说,“这不是青铜。青铜的颜色更深,先生。这种金属是柏拉图在《克里提阿斯》中谈过的那种不为人知的伟大金属,介于金和银之间,是大西洋岛山中的特殊金属。这是希腊铜①。”

  我凑近一看,发现这种金属跟图书室墙上覆盖的那种金属一样。

  “这是希腊铜,”勒麦日先生继续说,“您好象不明白一具人体怎么能变成一具希腊铜的铸像。莫朗日上尉,怎么搞的,我是相信您有点学问的,您从来也没听说过瓦里欧博士的那种不涂香料的保存尸体的方法吗?您从未读过这位医生的那本书吗?他在书中叙述了叫作电镀法的那种方法。在皮肤组织上涂一层银盐,使其成为导体,然后把尸体浸入硫酸铜溶液,通过极化最后完成。使这位可敬的英国少校的尸体金属化的方法就是这种方法。所不同的,就是用硫酸希腊铜,这种材料是非常稀少的,取代了硫酸铜。因此,您看到的不是一尊穷人的铸像,一尊铜铸像,而是一尊比金和银更为珍贵的金属铸像,一句话,一尊无愧于尼普顿的孙女的铸像。”

  ①希腊传说中的一种金属。

  勒麦日先生示意,黑奴们抓起尸体,一会儿工夫就放进那个彩绘的木盒子里了。然后把它竖起来,放在壁龛内,旁边的那个壁龛中也有个完全一样的盒子,标签上写着52号。

  他们的任务完成了,就一声不响地退下了。死亡的冷气再次吹动了铜灯的火苗,使巨大的影子在我们周围晃动不已。

  莫朗日和我,象包围着我们的那些金属幽灵一样,呆立不动。突然,我鼓了鼓劲,跌跌撞撞地走近他们刚刚放入英国少校遗体的壁龛旁边的那个壁龛。我寻找着标签,写有52号的标签。

  我扶着红色大理石的墙壁,读到:

  52号。罗朗·德利涅上尉。1861年7月22日生于巴黎。1896年10月20日死于霍加尔。

  “德列涅上尉,”莫朗日哺南说道,“1895年从哥伦布—贝沙尔出发到提米门,后来杏无音讯!”

  “正是,”勒麦日失生说,微微点了点头。

  “51号,”莫朗日念道,牙齿咬得格格响。”冯·韦特曼上校。1855年生于耶拿。1896年5月1日死于霍加尔。韦特曼上校,卡奈姆的探险家,在阿加德斯一带失踪!”

  “正是,”勒麦日先生说。

  “50号,”我又念道,两手紧紧抓着墙,免得跌倒,“阿隆兹·德·奥里维拉侯爵。1868年2月21日生于卡迪克斯。1896年2月1日……奥里维拉,他是去阿拉旺的呀!”

  “正是。”勒麦日先生说。“这个西班牙人是最有学问的一个,我跟他就安泰王国①的准确地理位置进行过很有趣的讨论。”

  “49号。”莫朗日喘着粗气说。”伍德豪斯中尉,1870年生于利物浦。1895年10月4日死于霍加尔。”

  “差不多还是个孩子,”勒麦日先生说。

  “48号。”我念道。“路易·德·马依佛少尉,生于普罗万斯……

  我念不下去了,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路易·德·马依佛,我最好的朋友,我童年时代的朋友,在圣—西尔,到处……我望着他,我在那层金属下面认出了他。路易·德·马依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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