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姐夫,我原木想把衣服搁他家里,没想到他把它们送了人。”凌小姐十分娇嗔。
“是你的衣服?”
“才不是,它们属于我一个朋友。”
“游曼曼?”
“咦,你怎么知道?”
啊,终于找到了,心蔚吁一口气。
凌小姐说:“曼曼不要那些衣服了,劳驾你,把它们扔掉算数,我改天请你喝茶。”
心蔚怎么会放过她,立刻打蛇随棍上,“今天下班有没有空?”
那凌小姐一怔,“可以呀。”不知对方热情从河而来。
“六点正我在红狮等你。”
好几个人都叫心蔚把这橱衣服扔掉,心蔚决定把它们占为己有。
她穿着游曼曼的毛线花格子套装出去见凌小姐。
凌小姐很准时,见到心蔚,一怔。
她马上说:“曼曼最喜欢这件套装,她说凯斯米轻,穿着不会累。”
心蔚失笑,“从没听说衣服会穿累人。”
凌小姐答:“你要是像曼曼那样穿法,你也会累。”
“曼曼在哪里?”心蔚逼切地问。
凌小姐答:“曼曼归隐了!她厌倦一切,决定过新生活,丢下所有漂亮衣服,所有派对,只带一件行李,到伦敦去读书,不久就结婚,搬到康瓦尔郡,我就知道那么多。”
心蔚膛目结舌:“呵,真是个传奇人物。”
“你说得对,本市不知几许小生为她伤心至今呢。”
“凌小姐,你是她好朋友?”
凌小姐笑,“我比较不妒忌她。”
“你有没有她现在的地址?”
凌小姐摇摇头,“她有意回避我们,我们就要识相,不要再去掀她底细。”
心蔚连忙点头,“是,是,说得太对了。”
“那些衣服,她真的不要了,随你处置吧。”
心蔚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要?”
凌小姐一呆,“曼曼的衣服?”她笑了,“那些款式不适合我,我爱穿粗线条衣服。”
凌小姐举起啤酒,“来,让我们祝福曼曼。”
心蔚却问:“你信不信衣服会有生命?”
凌小姐差些没呛到,“什么,你说什么?”
心蔚回到家,打开衣橱,轻轻地逐件衣服拨动。
她低低对它们说:“现在你们统统属于我了。”
衣服轻轻晃动,像是听得懂心蔚的话。
“曼曼厌倦了你们*一不要紧,我却想过一过灿烂的生活,请带我到舞会去,快,快。”
心蔚自橱内抽出一件血红的低领纱衣。
她问:“今晚,我该到哪里去?”
电话铃响起来。
心蔚笑,“来叫我了,谢谢你。”
她拎起话筒。
那边是另外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心蔚,今晚九点北极星夜总会,不见不散。”
“喂喂喂,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那年轻人狡侩地答:“呵,一件红色纱衣告诉我。”
“你是谁?”
“我?我是一套黑色的西装,哈哈哈哈。”
啊,心蔚想,一套黑色的西装来约会红色的纱裙,衣服与衣服之间的会面带动了人与人的缘份。
今晚,她有种感觉,她会见到她要见的人。
她在九时半左右抵达夜总会,舞池已十分拥挤。
心蔚在找黑色的西装。
黑色西装虽是十分普通的衣着,但舞池里却见不到。他还没有来,且耐心地等一等。
心蔚悠然地喝着果子酒。
偶而抬起眼,她看到他了,一点都不差,他站在舞池边,静静地看跳舞的人。
他大胆地走过来,道:“我在等红色的纱衣。”
心蔚笑,“我就是。”
那年轻人目光精神而敏感,声音轻轻的,“是,我终于等到你了。”
“那么,来跳个舞吧。”
心蔚异常主动,穿上游曼曼的衣服,她仿佛沾上了游曼曼的习气。
而曼曼,当然有她可爱的一面。
心蔚下舞池跳舞。
她决一意从平淡的生活走出来,听那一柜子衣服的话,开开心心的玩。
对话
施予等男朋友高旅的电话,一等就是一天。
开头的时候,叫他不要打来都不行,铃声不住的响,铃铃铃,铃铃铃,使施予心神不宁,百忙中都得抽时间来接听,有时在淋浴,有时还没睡醒,有时在招呼亲友,高旅才不理那么多,一定缠住施予,说上几句。
施予没有嫌他烦,总是甜丝丝的笑。
恩爱中男女多少有点傻呼呼,高旅的电话接通,有时只是说:“你看,下雨了。”过很久都没有第二句话,然后,施予会说:“我这边没有雨。”
说也奇怪,无限爱意就显露在这几句不相干的话中。
呵,施予想,他们也有过好日子。
一年之后,电话铃响的次数骤减。
开头施予想,那是因为他忙,又觉得两人感情经已稳定,毋须小动作。
不是那回事。
她很快得知,高旅另外有了新人。
人是会变的吧,施予静静地等他回心转意,她实在喜欢他,他英俊、聪明、细心、有才华、懂得玩,没有一样不好。
最不好的是,也许他已经不再爱她。
终于,电话铃完全静止。
施予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这一定只是个噩梦,梦醒之后,高旅仍在她身边,他们已结为夫妇,然后,他会在客厅打电话到卧房与她说几句悄悄话。
施予没有发作。
她开始喝酒,并且一夜又一夜,坐在电话边,等铃声响。
她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个新习惯。
她怕友好骂她,敌人笑她。
酒的份量越来越劲。
最终酩酊,进卧室倒头大睡。
外人还以冯施予把失恋事宜处理得非常好。
今夜,已经等到十二点了。
第二天一早有个重要的会议,施予想去睡,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响起来。
施予呆呆地看着电话机,一时手足无措,会是他吗?
她终于取过话筒,对自己的惊惶有点悲哀,因爱故生怖,她竟对高旅有点畏惧,这样看来,这段感情即使有所挽回,也会十分痛苦。
“喂,喂,施予吗,怎么不出声?”
原来是她的好友洛芸。
施予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么晚,什么事?”
洛芸说:“只有这种时分才能找到人,施予,先讲正经话,宇宙公司要成立新电脑部门你可晓得?”
“我听说过。”
“出两倍薪水挖角呢?我心都动了,但是又怕新公司不牢靠,你说怎么样?你走我也走。”
施予根本不想在这种时分思考这样大的问题。
“施予,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
正在这个时候候,电话中传来一女一男两个声音,打断了施予与洛芸的对话,这种情形由线路扰乱引起,属常见现象。
不知恁地,施予叫那对男女的对话吸引住了。
只听得那女子问:“你为什么失踪?”
那男子反问:“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洛芸说:“施予,电话离了线,你且挂上,我再打来。”
施予说:“好,好。”
她挂上话简。
这种情形时常发生,最尴尬的一次是与上司通长途电话,忽然传来一男一女谈判声,施予请求对方挂线,谁知那两人恶向胆边生,对施予破口大骂。
隔一会儿电话铃又响,仍是洛芸。“施予,你一向才智过人,给我一点指示可好?”
“不敢当,大家商量商量是真,三个臭皮匠,一个诸葛亮。”
正要谈下去,那一男一女的声音又插进电话来。
施予奇怪了,今夜线路发生什么事?
只听得男方问:“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女方反问:“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洛芸无奈,“阿施,我们明日下了班喝茶详谈。”
施予怔怔地,“好的。”
洛芸第二次挂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