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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页

 

  再老,谁让你要支薪水。

  于是换了个场子,巡回演出。

  已经非常沉着,知道人生地不熟,需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一上场就知道难。



  同功课无关,而是人事,气氛非常坏,人与人之间不说话,无交通,一本正经,做事管做事。

  我叹口气,正如苏茜所说:办公,你以为是看电影?

  但一天八九个小时在这里渡过呢。

  我不会天真到企图改变这里的气氛,有那样的精力,不如找份兼职。

  只希望自己可以适应。

  上司是中年的英国人,若果在街上蓦然遇见,会觉得他风度翩翩。但现在要与他每日对牢八小时,感觉完全不同,三朝一过,原形便露出来。



  特别喜欢召我入房,又不见有公事要说,闲闲地叫我坐,开着无线电,已经有好几次,因是上司,故此忍耐,今日又来了。

  「你英语说得好。」

  「谢谢,每个同事都说得好。」

  「觉得新部门如何?」

  「过得去。」

  「这里每个人都忙,发薪水时,你会觉得受之无愧。」

  「是是。」说得好似他是老板。

  「星期五晚上,有没有空?」

  我沉默一会儿,小心翼翼回答:「已安排了节目。」

  「取消它。」

  我瞠目而视:「下了班後还有事?」

  「开夜班,要做一个幻灯片节目,我同你留下来拣照片,然后去吃晚饭,」他笑,「你喜欢日本菜还是法国菜?」

  我很客气的说:「我要想一想。」

  站起来离开他房间。

  大半日没有心思做事。

  对於一些女孩来说,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许多人就是如此上去的。姐妹们,别告诉我做事升级纯靠工作能力强,咱们都不是昨天出世的人了,这是捷径。

  没想到史蔑夫他会这么露骨。

  怎么样,还有三天才星期五,阁下想清楚吧。

  找苏茜出来喝茶。

  她淡淡说:「史蔑夫就是这个样子,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应该怎么做?」

  一小姐,看你自己。」

  「能不能拿到报酬?」

  「他当然准备付出代价。若他喜欢你,你可以迟到早退,琐碎的事是不用操心,大事你可以领功,每年拿个绝好的报告,一下子升级有望。」

  「若他不喜欢我呢?」

  「哦,他不会叫你拿到把柄。不过天天早上八点正出车,叫你去十八乡作实地视察,每日下午四点半给你一份五页纸报告,做到六点三刻,第二天交给他,他转手交字纸箩,你去告他,他说你水准不够。」

  「好像没有天理。」

  「太有天理了,天注定你要受劫难。」

  「真是社会的错。」

  「谁叫你长得有三分姿色,大家一知你调往史蔑夫,就等着者好戏。」

  「但没有人救我。」

  「傻女孩,唯一能救你的,不过是你自己。」

  「多寂寞。」

  「根本是。」

  「可不可以不接受这种挑战?」

  「每处都有史蔑夫!除非不出来做事。」

  「能不能告往大老板?」

  「他们哪来的空听你哭诉,他们也是人,不过地位高些薪水多些,说不定烦恼比你的还大,只会觉得你讨厌。」

  「大惨了。」

  「惨?」苏茜笑了。

  我不喜欢史蔑夫,直接上感觉他是那种刻薄无情的人。

  曾有女同事陪完老头上司后,被那美国老头到处投诉她有臭狐。

  我照着镜子苦笑。

  第二天,史蔑夫召我入房。

  「你不喜欢开夜班?」

  「不是喜欢与否的问题,是有无必要问题。」

  「有无必要,由我断定。」

  是他的态度,是那种号令天下,谁敢不从的态度,摆明欺侮你、压逼你,占你便宜,似强抢民女的恶霸。

  社会有进步吗,我悲哀的想,抑或在打退步?

  八十年代留英留美的女大学生,在工作上还会碰到这种人,人类,仍然被原始的劣根性所控制。

  我说:「我肯定你的判断是合理的。」

  他哈哈笑起来。

  这算不算拧笑,我问自己,我是不是弱女?

  「日本菜还是法国菜?」

  我退无可退,「意大利叶。」

  他大悦,「我怎么没想到,太有想头了,好好好。」

  我安慰自己,吃顿饭而已,且莫去想它。

  星期五来临,渐渐椅子变成针毡。

  记起表姐说的故事来。

  她在酒店做公关小姐,洋上司在她试用期百般挑剔,公然取笑,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终于在一个上午,那洋老头召她入房,同她说话。

  他说:「虽然我是总经理,但令我满足的不是我的工作,而是在一些时候,床边的女郎拉住我,问:你真的要走了吗。」

  表姐假装不懂。

  一个月后她辞职。

  那白发老头在一年后被调回纽约,但是表姐没有熬过那一年。

  也不是每个人的上司是那样,但苏茜说得对,在一个女子的事业道路上,遇到三两个这样的人实不稀奇。

  这是事业危机。

  为什么不能好好把全付精神放在工作上呢。

  我并没有打扮得花姿招展,但办公室里好像每个人都知道晚上会发生什么事。

  五点半一过,每个人都走了,单剩我同史篾夫。

  他装模作样把透明片取出,逐张扬起来看,故意弄得我精神紧张。

  我脑海中闪过四个字,猫玩老鼠。

  要是他态度好些,这会是另外一个故事。

  我忽然说:「这些底片我从来没有见过,帮不了忙,我想我没必要留下。」

  抓起手袋,跑出办公室。

  并没有为自己骄傲,这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并不是冲动,但是现在的情况好比喉咙卡住一条大鱼骨剌,吞下,痛,拔出,更痛,两头不讨好,根本不知怎么做。

  怎么把自己送上门去呢。

  怎么做交易呢。

  这也是一门艺术,别小觑这类女性。

  周末在家休息,气也渐渐平下去。

  希望史蔑夫也懂得收蓬,别逼急了我,上去告他。

  星期一开早祷会,史蔑夫逐个伙计问有什么难题。

  论到我,我屏息,大家也似在等好戏开场。

  他问我:「星期五晚上你几点钟走?」

  我一呆,「很早就走。」

  「我的问题是:几点钟?」

  「五时四十分。」

  我无惧,何需惧?但听到其他人的窃笑声,耳朵不禁烧红。

  「今夜你要挑好底片才准走。」

  这根本是无理取闹,我淡然说好。

  「王君今夜陪你。」

  我对王君倒有点歉意,累了他。史蔑夫要惩罚的人,其实是我。

  星期一,我服贴地同王君一齐开夜工,特地去买了啤酒饭盒子,陪他先打了底,听他吹牛达两小时,心想同事嘛,迁就也是应该的。

  做到八点,已经妥当。

  他说:「你先走一步,我十分钟后也跟着走。」

  我拿起手袋,还没忘记说客气话,「你多多包涵。」

  王君说:「什么话。」

  这下妥当了吧,他职位比我低,我面子给得十足,况且,工作也已经做完。

  史蔑夫再要挑剔,也得换个题目。

  谁知第二天他又当看众人面说:「你昨天几点钟走?」

  咦!这人倒底有完没完?

  「八点半。」

  「王,你几点走?」

  我简直不相信人嘴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竟然答:「我十二点半才走。」

  我不但不怒,反而笑出来,噫,公司楼下有签到簿子,但凡迟定要签名,我就是不相信这姓王的十二点半才走。

  但随即我深觉悲哀,他陷害我,有他的苦衷吧,不然与我无怨无仇,何必这样做?

  史蔑夫说:「你留下来,我有话同你说。」

  我说:「外头满桌的功夫等我做。」

  「不要紧张,阿张,阿陈,你们都愿意帮这位小姐忙,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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