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我一眼,“就是因为令堂叫你来邀请我,你才开的口?”
“不不不,”这妞凭的多心,“当然我也欢迎你,你千万别误会。”我有什么辨法?谁叫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嗯。”她算是答应了。
我心中放下一块大石。
“那我回去报告母亲。”我说:”失陪。”
我驾着自己的小艇回去。
妈妈马上准备起来,象是准备招呼一派人似的,置了一厨房的菜,两个佣人忙得团团转。我在旁冷言冷语:“她最多喝一碗汤,吃半块胡萝卜,人家身裁维持得那么好,当然有秘方。”我差点被赶出厨房。
我去找司机老黄,叫他把那辆老爷摩根开出来。
“车子没问题吧?”我问。
“当然没问题,一直维修着。”
“以前刹掣失过灵,同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绝对不会。”
我点点头。
要印象女人,开这部车子最理想。
看妈妈那么紧张,我也跟着谨慎起来。
车子离开家是五点半,一路驶向谢雪心的公司,她穿着一身白衣,站在商业大厦门口。
我下车替她开门。
她说:“这部车子,别半途抛锚才好。”
她不肯上车,“我开我的,跟着你。”
我心中喃喃咒骂,这小子,有风驶尽帆,能给我没脸,就给我没脸。
她开了自己的小小日本车出来,跟在我后面。
我发誓说,如果这部车子在半途抛锚,我就回去杀掉司机老黄。
可是不由你不信邪,车子上山时已经气喘,不一会儿就自动滑停,不肯前进。
我气得头脸通红,用力拍着驾驶盘。
谢雪心停车来看,“怎么了,什么地方出毛病?光发脾气没有用。”
我们细心查看各类表计,又打开车头研究,我怒道:“将它推下海算了。”
她笑吟吟,“那么不如送给我吧,我会得医好它。”
“大国手,到底这部鬼车子发生什么事?”
她瞅我一眼,又要打救我,说道:“车子没燃料。”
“什么?”我瞪目。
“车子没汽油,就那么简单。”
“要命。”我大力拍额角。
“来,我替你加油。”
她熟练的打开车尾箱,取出应用工具,吸出汽油,注入我的车子,我叹为观止,很明显地,她做惯这些功夫,正如她有急救的常识一般,而且都应用在我的身上,唉。
过一会她拍拍手取出湿纸巾来抹净油渍,说:“试开。”
我肃然起敬:“是,队长!”
车子果然顺利开动,真不由你不服。伟大的女人。
但我们还是迟到了,母亲急得团团转。
谢雪心神静气闲地叫声伯母,老妈才定下心来。
她拉着谢雪心的手不放。
“我这儿子,没什么用。”一开口就损我,“就会吃喝玩乐……”把我形容成花花公子,“你要多多看顾他,”咦,仿佛谢小姐已成为我的女朋友。
谢小姐对老年人真的设话说,一于唔唔唔的应着,非常好耐心。
我马上觉得受了委曲,她对我,又不见如此忍耐,动不动老大的白眼递将过来。
一顿饭吃得很多,老妈将所有的海味珍馐往谢雪心的碗里堆,为了礼貌,她吃得脖子都直了。
让我来打救她吧。我说:“妈,你不能再叫她吃,人家会吃死的,我与谢小姐出去散散步。”
妈妈狠狠的责备我,“你非但不劝客人多用点菜,你——一”
我拉起谢雪心便走到花园去。
她笑,“这次真的多亏你,不过菜是真的好吃,我一辈子从没在一顿饭时间吃过那么多。”
我沉默一会儿,“老人家的想法是很奇怪的,她希望看到年轻人吃得下睡得着。”
忽然谢雪心说:“偏偏我既吃不下又睡不好。”她很感喟,“工作紧张且忙碌,扑来扑去,神经紧张,下了班还得动脑筋交待第二天开会的事,根本没有休息,真惨。”
我讶异,“下班就要松弛,所以我爱出海。”
“我体力没有那么好。”她轻轻说。
她那强壮的表壳开始溶解。
我说:“朋友也很重要,有一两个知己,生活愉快得多。”
她苦笑,“我想我已经把所有的时间奉献给工作了。”
“那太过份,牺牲太大。”
“一直以来,我认为工作是我的唯一精神寄托。”
“错了。”我说。
她看我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按按胃部,“八宝鸭子味道真好。”
“如果你喜欢,请时常赏光。”
她嫣然一笑,女性的柔媚到此刻才露出来。
我有点心动,随即按捺下去。
我礼貌的送她回家。
回来把司机老黄好好的责备一顿,斗胆,燃料都不够。
那夜我为谢雪心辗转反侧,难以入寝。
诚然是一个美丽且有灵魂的女郎,但这是一个公平交易的世界,你得到多少,就必要付出多少代价,爱上谢雪心这样的女人,代价是高昂的,可以想象,她要求男人对她全心全意,男人在她面前,不能行差踏错。
我犹疑,进一步还是到此为止。
唉,明天又是另外一天,明天再想吧。
到周末,老妈又来向我灌输她的训导:“光宇,你千万不要把事情丢冷了,要追马上追,知道吗?你有两天假期,怎么不把人约出来?”
我不出声,我还要想清楚。
星期六晚上一大班人前往的士高跳舞,我观光多于耍乐,内心刹那间有一丝寂寞。
大家在舞池中跳跃、欢腾,我喝着饮料,在七彩的闪烁的灯光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型,是谢雪心。
我忍不住站起来,不错是她。
忽然之间我不能控制自己,一直向她走去,我投降,我告诉自己,因为有她在身边,我便有形容不出的安全,看来我已经非她不可。
我带点伤感,又很快慰,举起手叫她:“雪心。”
她转过头来,看见是我,也笑了,她也是与一大堆朋友一起来的。
“雪心。”我温柔地叫她名字,一边又怀疑在这么吵闹的地方,她是否听得见。
说时迟那时快,舞池中正有新潮男女在表演花式舞蹈,男的把女的抱在肩上转圈,双腿一下于弹到我肩膀,把我推出数公尺,我住不了脚,滑到在地,感到痛入心肺,马上握住腿大叫一声。
他妈的,又受伤了!
谢雪心马上过来问:“什么事?”
“雪心,”我额上布满黄豆大的汗珠,“雪心,我怕是折断了骨头。”
“我的天,我去叫救护车。”她镇定的说:“光宇,你忍着点。”
她立刻控制了场面,音乐与灯光同时停止,救伤车在十分钟内赶到,但我已经痛得七昏八素,咬破了嘴唇。
雪心与我一起到医院,我闭上眼苦笑,女泰山又来勇救落魄男人了。
怎么搅的,这个多事之秋,我要证明什么呢?没她不行?总有些比较有风度的做法吧。
医生说我的腿骨折断,要好好在床上躺着,我看着上了石膏的大腿,啼笑皆非,母亲来到医院的时候,呼地抢天,连雪心都责怪。
她说:“我叫你好好看住他,你要做个好媳妇呀。”老人家看上似疯疯癫癫的,其实是诈癫纳福。
雪心尴尬的看我一眼,不说话。
“妈,我没事,放心好不好?”
她恼怒的说:“跳舞会跳断腿?以后不准下舞池!”
不准出海,不准跳舞,我吐吐舌头,那我只好闷死,我向雪心眨眨眼。
“雪心,我不再理这个猴头,我把他全交给你了!”老太太一转身离去。
我同雪心说:“你别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