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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喏然退出队伍,回酒店去。

  她发觉阿利在沙发上睡着了,这几天他也真够累的。

  杏友过去坐在他身边,这小个子做起生意来天才横溢,充满灵感,什么时候落注,其么时候撤退,均胸有成竹,百发百中。

  太精明的他无疑给人一点唯利是图的感觉,因此庸俗了。



  世人都不喜欢劳碌的马大而属意悠闲的马利亚,可是若没有铢锚必计辛勤的当家人,生活怎能这样舒服。

  这时阿利忽然惊醒,“哎呀,时间快到,为什么不叫我。”

  杏友梳妆完毕,启门出来,穿的正是阿利挑选的桃红色缎裙,毫无品味,却万分娇艳。

  阿利心里高兴,嘴巴却不说出来。

  在电梯里。男士们忍不住回头对杏友看了又看。

  颁奖大会不算精彩。欧洲人最喜亲吻双颊,熟人与否,都吻个不已,杏友脸上脂粉很快掉了一半。



  她那件束腰裙子最适合站着不动,一不能上卫生间,二吃不下东西,整个晚上既渴又饿,因此有点不耐烦,可是年轻的她即便微愠,看上去仍然似一朵花。

  阿利有点紧张,抱怨场面沉闷。

  他完全是为她,与他自己无关。

  杏友站起来。

  “你去哪里?”

  “洗手。”

  “快点回来。”

  “知道了。”

  她把手放在他肩上,示意他镇静。

  杏友牵起裙据走到宴会厅外的小酒吧,叫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再叫一个。

  有人在她身边说:“好酒量。”

  杏友回过头去。

  那是一个像舞男般的欧洲人,惯于搭讪。

  “难怪你出来喝一杯,实在沉闷,听说几个大奖已全部内定。”

  杏友微笑。

  这个时候阿利寻了出来,看见杏友,瞪那男子一眼,“快进去,”他催促她,”轮到你了。”

  杏友挣脱他的手,这是他为她编排的一条路,但不是她要走的路。

  在该剎那,她知道她永远不会爱他,呵是她敬重他。

  她不是知恩不报的人,故此不会让他知道她的不满。

  两人重返会场,已经听到司仪宣布。

  “金奖得主,是罗夫制衣的庄否友小姐。”

  她连忙展露笑容,小跑步那样抢上台去,粉红色裙子似飞跃的伞。

  答谢辞一早准备妥当,且操练过多次,镁光灯闪闪生光,她得体地,半惊喜地接过沉重的水晶玻璃奖状,在掌声中顺利下台。

  阿利兴奋到极点,“大功告成,杏子,恭喜你。”

  杏友放下奖状走到洗手间去。

  酒气上涌,她用冷水敷一敷脸。

  身漫站着一个外国女人,染金发,深色发根出卖了她,眼角皱纹如鸟爪一般,正在补鲜红色唇膏。

  她忽然说起话来:“犹太人捧红你?”

  杏友一征。

  “当心,犹太人付出一元,你还他一千,他还说你欠他一万。”

  这是说阿利罗夫吗?

  我认识他们家你别以为鸿运当头。“杏友不禁好笑,拿一个这样的奖,也有人妒忌。她说:“太太,我想你是喝多了。”

  什么年龄,做什么样的事。

  人人都年轻过,趁少不更事之际多吃一点,多玩一点,多疯一点。

  到了她这种岁数最适合陪孙儿上幼儿园,乐也融融,还当风立看喝干醋争锋头干什么。

  杏友不去理她,静静回到座位。

  忽然她伸手过去握住阿利的手。

  她知道他对她是真心的,她代他不值。

  “明日,我们先开记者招待会,然后,回请这班人。”

  “什么,还有?”

  “当然一直长做长有。”

  有人过来敬酒,不知怎地,杏友一一喝尽。

  她空着肚子,很快喝醉。

  第七章

  先是坚持要到街上散步。

  阿利扭不过她,只得陪她在湿滑约石板路上闲荡。

  那样夜了,街角还有拉手风琴的街头音乐师讨钱。

  她走过去。

  “请你奏一首曲子。”

  “小姐,你请吩咐。”

  杏友抬起头想一想,只见一弯新月挂在天边。受回忆所累,她感觉悲枪。

  “直至海枯石烂。”

  少年搔搔头,“我不晓得这首歌。”

  阿利丢下一张钞票,“我们回去吧。”他拉起女伴。

  “不,你一定会,我哼给你听。”

  但阿利已经拖着她走开。

  他随即发觉她泪流满脸。

  阿利罗夫终于忍不住了。

  就在街头,他同她摊牌:“杏子,我知道你有心事,但是这几年来你也算是名利双收,难道这一切都不足以补偿?”

  杏友忽然痛哭,泪如两下。

  她狂叫:“没有什么可以补偿一颗破碎的心!”

  阿利气恼、失望、痛心。

  他真想把她扔在街头算数。

  但是剎那间他反而镇定下来,他愿意为她过千山涉万水。

  他走近她,伸出手,温柔地说:“过来。”

  他紧紧搂着她,慢慢走回酒店去。

  不知几时开始下雨,杏友的缎裙拖在石板街上早已泡汤。

  他吻她额角,“你这疯子。”

  他爱她,爱里没有缺点。

  回到酒店,杏友脱下晚服,昏睡过去。

  醒了浑忘昨夜之事。杏友叫阿利看她腰间被腰封束得一轮一轮的皮肤。

  “那种衣服像受刑。”

  阿利凝规她,“你昨晚喝醉。”

  杏友坚决地说:“一定是高兴得昏了头。”

  阿利颔首,“毫无疑问。”

  “我想家。”

  “今晚十二时乘飞机回去。”

  “好极了。”

  “来,杏子,给你看一样东西。”

  杏友心惊肉跳,生怕又是一只小盒子,盒内载着一枚求婚指环。

  他轻轻取出一个纸包,一层层打开,原来是一条针织羊毛大围巾。

  杏友好奇,伸手过去抚摸,她吃惊了,“这是什么料子,如此轻柔。”

  他将那张平平无奇的披肩搭在杏友肩上,杏友立刻觉得暖和。

  “这是凯斯咪抑或是维孔那羊毛?”

  “都不是。”

  阿利脱下一只指环,把围巾一角轻轻穿进去,像变魔术一样,整件约两呎乘六呎的披眉就这样被他拉着穿过一只戒子。

  杏友张大了嘴,“哗。”

  试想想,用这个料子做成针织服,何等轻柔舒服暖和,那真使设计人梦想成真。

  “这到底是什么?”

  阿利答:“想一想。”

  “呀,我记起来了。”

  阿利点头,“我知道你一定听说过。”

  “不是早已绝迹了吗?”

  阿利说:“这只料子。叫谢吐许,在印度近喜马拉亚高原有一种黔羊,它颈部的手非常柔软,可以织成衣料,因为羊群濒临绝种,不准猎捕,同鳄鱼皮与象牙一样,会成为国际违禁品。”

  “阿。”

  “趁它还可以买卖,我打算加以利用,你说怎么样?”

  “来价太贵。”

  “贵买贵卖。”

  “那么,只出产大围巾及披肩,越贵越使客人趋之若惊。”

  “对,告诉他们,迟些有钱也买不到。”

  杏友忽然笑起来,“同客人说,披肩不用的时候,需放进密封塑料袋收在冰箱里储藏。”

  “咦,的确是好方法。”

  他们大笑起来。

  阿利看看她,庄杏友真的浑忘昨夜的事?

  回到家中,他俩重新投入工作。

  一日,收到张定单,杏友有点兴奋。

  “阿利,看,希腊的马利香桃公主来订我们的出品当圣诞礼物。”

  阿利嗤一声笑。

  “咦?”

  “这不是真公主,她本姓夏巴,是美国一间连锁当铺东主的女儿,十分富有,嫁妆二亿美元,故此有资格嫁给希腊流亡王孙康斯丹顿。”

  杏友颓然,“拆穿了没意思。”

  阿利笑,“可不是,蒙纳可格烈毛地家族不过是赌档老板。”

  杏友颔首,“这的确是事实,而我,我是罗夫厂小伙计。”

  “不,你是罗夫厂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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