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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还是做梦了。

  她坐在椅子上,颈后一直有人朝她呵气。

  “是你吧,经天。”

  转过头来,但是看不见他。



  “经天,叶如茵来过。”

  没有回音。

  “明天,我们给你送花来。”

  她好像觉得经天笑着问她:“可有栀子花?”

  “栀子要等明年才有。”

  他像是有点失望。



  芝子低下头,“我一直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意,直至叶如茵把前因后果告诉我。”

  “现在也还来得及。”

  “什么?”

  “现在还来得及。”

  芝子几次三番回头,看不见他,急得握紧双手。

  “你没有看见他吗?”

  芝子不出声。

  她听见轻轻的叹息声。

  啊,这一定是她自己,庆幸已经走了这么远,同时又焦虑往后的道路不知通向何处。

  她回答:“我会申请助学金,半工读至商科毕业,做好本份。”

  芝子听到一阵笑声。

  她侧着耳朵,细听可有调侃嘲讽的意思,但是那笑声是活泼愉快的。

  “经天,真正想念你。”芝子说。

  但是感觉上经天已经远去。

  芝子醒来,睁开双眼,看到雪白的天花板,天色已经微亮。

  耳畔听到走廊里有人说:“为什么这样早?”

  “心清一点。”

  是新来的女佣在说话。

  芝子梳洗更衣,先到元东房间去叫醒他,他已经在淋浴。

  她在浴室门外说“早”。

  他也回答了一声早。

  芝子心情有点沉重,悄悄退出,走到厨房,看到管家、司机已经准备就绪,正把大束新鲜的白色花束搬上车厢。

  女佣斟出咖啡。

  大家都没说话。

  稍后,元东下来了,穿着黑色西装,各人上车出发。

  山坡面对着大海,芝子蹲下,放下花束。

  她默默说:“经天,请你保佑我们身体健康,学业有成。”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清晨,没有旁人,他们一家逗留了许久,终于,是申元东先抬起头,大家跟着他的脚步退出墓园。

  陆管家发觉双腿有点麻木,趁人不觉伸手去揉一下。

  这时,已陆续有人进来,见到一队整齐的黑衣人,不禁多看两眼。

  他们上车回家。

  周律师在等他们。

  “元东,新房子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搬进去,可要叫人装修?”

  元东答:“交给芝子好了。”

  芝子站起来说:“我对美学一无所知。”

  周律师微笑,“我推荐助手给你。”

  芝子怔住,她一向只以为有才干的人带领助手,没想到不懂的人反而可以用能干的助手。

  只听得元东说:“不要白色,已经腻了。”

  他进书房工作去了。

  芝子用手托着头,“真是难题。”

  周律师说:“搬家是好事,重新开始。”

  芝子点点头。

  他想分散她的注意力,他想她留下来,她却另有打算。

  芝子并没有到新屋去为他布置灯饰墙纸,她把这几个月的积蓄摊开来,计算过,认为够明年学费,就在那天傍晚,她向申元东辞职。

  元东一急,把桌上文件茶杯扫到地上。

  芝子忙帮他收拾。

  “你要走到什么地方去?”

  “像许多学生那样半工读。”

  “住什么地方?”

  “像从前那样,与人合租一间小公寓,量力而为。”

  “这里没有你怎么行?”元东着急地说。

  芝子笑了,“半年前申宅也没有这个人。”

  “怎么会放心你一个人出去闯?”元东说。

  芝子微笑,“这条路我已经走了多年。”

  他急得团团转,“管家,管家。”

  陆管家赶到,听说了因由,惊讶地说:“芝子,你一直在半工读,又何必转工?”

  姜是老的辣,说话没有漏洞。

  芝子低头微笑不语。

  世上除了做婢仆之外,还有其他职业。

  不过,她也知道感恩,没有申家,她来不到这里,得不到新的开始。

  她诚恳的说:“这间屋里已经没有病人,不需要我这临时工,我唯一的要求是

  周末可以大吃一顿,吃不完打包走。”

  陆管家恻然,“真是孩子,净挂住吃。”

  芝子笑了,没捱过饿的人根本不知道吃饱是多么重要。

  陆管家说下去:“何必要走呢,大屋有的是房间,你住楼下,或是阁楼,谁碰得见你。你若是不喜欢,大家不与你招呼好了。”

  芝子骇笑,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只恐怕迟早需付出更昂贵的代价。

  “这一带租金不便宜,不容易租到整洁的地方。”

  芝子说:“所以,请给我多一点时间。”

  “芝子,一动不如一静。”

  芝子已决心自立,“不,我-”

  申元东忽然动气,“你不必辞职,我开除你就是。”

  管家连忙说:“是,是。”

  她一把将芝子拉出去。

  芝子颓然,管家却笑了,“开除拿遣散费,比辞工好多了。”

  芝子啼笑皆非。

  “你看你,好心有好报,不过,我们会不舍得你,我从来未见过像你这样没有私心的人。”

  “陆管家,这句话由我来讲才对。”

  她们的眼睛都红了。

  管家帮芝子找到间小小一房公寓,近学校,治安不错,又把一辆性能尚佳的二手车让给她。

  搬出去那一日,已微有秋意,申元东亲自开车送她去新居。

  元东给芝子的遣散费,足够她用到毕业。

  他叮嘱芝子:“晚上门窗都要拴好。”

  “我都知道。”

  “有空到新家来吃饭。”

  “全装修好了?”

  “差不多齐全。”

  “用什么颜色?”

  “只得我一个人住,大部分用大理石及不锈钢。”

  “哗,多么特别。”

  “有一间会客室,专门用来招呼学生。”元东说。

  芝子忽然问:“你的心怎样?”

  “我的心无恙,仍有盼望。”元东回答。

  芝子没接上去,稍后她说:“只有健康最珍贵。”

  元东走了,芝子松一口气。

  自由了,不再做一只闹钟,身边不再日夜带着警号器,做梦可以走得远一点,毋须担心警号声大响。

  但是她又无比地怀念他,想在他离开之前叫住他。

  申元东上车。

  司机阿路大胆咕噜:“真不明白,怎么会放她走。”

  申元东不出声,过一会才答:“必须尊重她的意愿。”

  “放走了,不回来。”

  申元东轻轻说:“是你的,终归是你的。”

  阿路叹口气。

  “阿路,你想想,倘若我没有病,又怎么会认识她?”

  真的,八杆子也打不着,当然是与身分相若、门当户对的女生往来。

  “经天如果得到父母宠爱,也不会来投靠我这个小叔,我又怎会得他救命?”

  阿路一愣,不敢出声。

  “是,我都知道了。”

  申元东望向车窗外边。

  过一会儿他说:“所以我相信一切都有安排。”

  阿路不再说话,车子朝大学驶去。

  芝子在小公寓内收拾行李,百般无聊。

  这一段日子她寄居在申元东身上,一旦离开他,知道一定不惯,却没料到会这样失落。

  她做一杯咖啡,靠在窗前,正在看对面公园风景,忽然有人按铃。

  门一打开,只听得一声欢呼:“果然是你!”

  芝子来不及有反应,那人已经说下去:“我看着你搬进来,就觉得是你,不敢肯定,故此冒昧来按铃。”

  芝子看见一个体格强壮的年轻人,有点面善,可是不知道他姓名。

  她茫然地看着他。

  年轻人的声音忽然轻柔,“谁也不会忘记你这双憔悴忧郁的大眼睛。”

  这时,芝子实在忍不住问:“你是谁?”

  他感慨,“果然,不记得了,我叫曹祖光。”

  芝子仍然茫无头绪。

  “我还有一个妹妹,约大半年前,我们曾是邻居,你住我家对面,我请你过来参加舞会,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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