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没有正式名称,但常有些野雁、野鸭在上头划水,因此,赵云起叫它为“鸭湖”。湖边的面积极大,岸畔有间船坞,湖水清澈,但看来有些深度,所以只能划船、垂钓,不宜游泳,除非泳技优,否则太危险!
他们在湖边嫩绿的草坡上铺好防水布,悠闲地吃着精致可口的餐点,享受情趣盎然的湖边美景。这时,湖面上游水的野鸭呱呱地叫了数声,非常嘈杂、刺耳,甚至吓到了胆小的关海桐。
“啊!妈咪!”随手丢下三明治,小女娃儿惊叫,扑进沈璧人怀里。“……是怪物……”
赵铎拾起落在防水布上的三明治,大掌抚着关海桐的后脑勺。“小桐……”
“不是啦!”赵铎什么都来不及说,赵云起便先抢白。“那只是鸭子,这里没怪物的,小桐,你别怕。要真有,赵哥哥会打扁它,你别害怕哦!”
关海桐怯怯地露出小脸,水亮瞳眸看着赵云起。“是鸭鸭吗?”甜嫩的嗓音仍有惊惧。
赵云起坚定地点头,拉着她的小手。“不信的话,赵哥哥带你去看。”他指着湖畔对她说。
关海桐一手仍抓着母亲衣襟,小脸迟疑迷惘。“妈
咪,小桐可以……看鸭鸭吗?”
沈璧人笑了笑,调整她的便帽。“可以呀,不过,你要听云起哥哥的话,嗯?”云起很照顾小桐,她没啥不放心,只希望女儿别因太接近鸭子而吓哭就好!
关海桐点点头,离开母亲怀抱,与赵云起小手拉小手,顺着缓坡下湖畔。
“这两个孩子像对亲兄妹……”赵铎轻叹,躺下身躯,头枕在她的大腿上。
“嗯I是兄妹呀!”看着两抹友爱的小背影,沈壁人心有所感地呢喃。
赵铎一听,瞬间想起“求婚”二宇。他们的孩子相处融洽,他们的爱意浓烈深檀,组成家庭,势在必行,何况来美之前,他巳想过这问题,差只差在付诸实行。现在,时刻好、气氛对,他该求婚了。
“喜欢这里吗?璧人。”他望着她美丽的下颇,伸手抚着她的颈子,语气悠远地问。
沈璧人垂下美颜,凝视他。“嗯,喜欢呀,挺清静的,连鸭叫声都响亮得吓人呵!”轻声笑了下,她俯低身子,吻他的唇。
赵铎闭眸,双掌绕在她颈侧,探舌入她唇内,柔和地缠着她的丁香舌。
久久,她快透不过气,便离开他的唇,坐直身子,细细喘息。
“璧人,我想……我们也许……”心猛然狂眺,恍若失律,他顿时口拙。“璧人,你觉得……”他正想求婚——
“天!你快看看他们想做什么?!”沈璧人惊呼,手指着湖畔方向,她有种感觉,孩子们正在做危险的事。
赵铎半撑起身,转首看湖边,只见赵云起带着关海桐跨进船坞外的一艘船。“云起想划船游湖。”他说。
“划船游湖!?”沈璧人再次惊呼。“不行!太危险了,我得去阻止!”她站起身,正欲步下缓坡。
“璧人,不要紧的。”赵铎也起身,由背后搂住她。“云起很有经验,阿中已将他训练得像个划船选手,不会有事的!”吻吻她白皙的耳朵,他柔声说道。
是吗?表哥教过的门生吗?这就能教人放心,让两个孩子在木船上漂流?哦!不……不行……
“不行,还是太危险,他只是个孩子!何况小桐还是个‘麻烦人物’,我不准他们下水!”她摇着头,摆脱赵锋的搂抱,小跑步往湖畔,决心阻止孩子划船。
“璧人!”赵铎紧迫在她后方,深怕她一个不小心跌倒,掉入湖里。“璧人,别跑那么急,小心坡滑!”
沈璧人听也没听,一口气直奔湖畔,但仍来不及阻止,赵云起已将船划向湖心的鸭群。
“等等!云起,回来!”她不安的大叫,啪达啪达地跑上船坞前的木台。“云起!回头!把船划回来!”
将手圈在唇角,她嘶声力吼,情绪焦急莫名。
“璧人璧人!你在紧张什么?没事的呀!”赵铎来到她身旁,扳过她的肩,沉沉看着她。“没事的!你瞧,孩子正和我们招手呢!”说着,他举起手,对着湖中央挥舞。
赵铎眉开眼笑凝视远方的神情,让她不禁转身,正好见着鸭群围向小船四周的景象。她蹙眉,有些担心。但船上两个孩子却兴高采烈地挥动小手。女儿那“妈咪妈咪”的嗓音,被鸭叫声掩盖得更显娇弱,可仍听得出那是快乐而非惧怕。显然,她真的紧张过度了!瞧,孩子一点都没事!
“小桐对你挥手呢!”赵铎在她耳畔低语。“跟她招招手吧!”
沈璧人轻笑,正要举臂。突然,一只大鸭子伸长脖子,接近女儿背面。“小心呀,小桐!”她高喊。不过,那大鸭已衔走女儿头上的便帽。
关海桐受了惊吓,躲进赵云起怀中,船身一阵晃动,赵云起为了安抚她,放掉手中的桨。
“云起!别慌!”赵铎也叫喊起来。“别让桨……”话还没说完,只见那木桨已漂在湖面,被鸭群乱拧一通,然后愈漂愈远。
“我划另一艘船,带孩子回岸上,你别担心,嗯?”赵铎轻轻在沈璧人额上印了一吻,即转身进船坞。
此时,湖中央的赵云起开始同那只大鸭“战斗”,欲夺回关海桐的帽子,一人手、一鸭嘴拉扯着帽缘,争得眼红、凶狠,鸭同伴们见状,群起攻击小船……
“云起!放手、放手,帽子不要了……”沈璧人看着那剧烈摇晃的小船、混乱四起的鸭翅膀,还有女儿那忽隐忽现的哭脸,忍不住心慌地大叫。
不一会儿,小船竟在她眼前翻了过去,沈璧人惨叫,没多想地跃入湖里。
“璧人!”赵铎推着船出来,正好见着这一幕,同样嘶声惨叫,奋力将船划向湖中……
第六章
天色渐暗,灯一盏一盏亮起。赵宅不太安静,大人急声交谈,中英文夹杂,不断地由男主人房里传出。半晌,诺利管家领着两名医护人员退出卧室,独留赵铎守着昏迷卧床的沈璧人。
握着她冰冷的手,赵铎的目光一刻也无法自沈璧人苍白的美颜移开。今天,他险些失去她——
她不谙水性,根本不会游泳,当他救她上岸时,
几乎测不到呼吸,他差点崩溃。发了疯似地大吼大叫,奋力地做着急救,好不容易她回复微弱的气息,他便急匆匆地抱着她奔回宅院。
直到现在,医师也来看过了,确定她没大碍,只是受了寒气,但他仍难以放松,心的焦急与不安,是旁人无法想象、理解的!他想,他正处于崩溃之际!如果她再不醒……
“……唔……小……”沈璧人呓语,紧闭的双眸微微颤动。
“璧人!是我,你快醒醒!”赵铎坐上床,大掌抚着她光洁的额头,促声惊呼。“璧人!快醒醒!”
仿佛经过很长的挣扎,她才听见他的声音,然后缓缓睁眼,目光由空洞慢慢凝焦、专注,接着终于看清他那忧愁的神色。
“……怎么了……你……”她虚弱地开口,有些困难地伸手抚摸他。“你看起来……很累……”
“璧人!你吓坏我了!”他激动地说。一把将她拥人怀里,绵密的吻不停落在她颊边。
“赵……”她有些糊涂了,想不起到底出了何事!
“当我看到你在水里……直往下沉时,我几乎崩溃……”他径自喃语,恍若在发泄窒塞于胸的不安。“璧人……我不能失去你……真的不能!那会逼疯我的……别再吓我……永远别再教我恐惧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