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赵云起停下脚步,瘫坐在踩脚凳上。“天……老师竟然使贱招……我干爸……她是不是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被狗咬的糗事……”双手抓着发鬓,他哀声叹气。这下真的糗到家了,连干爸都知道,下次见面,他一定会被干爸冷嘲热讽、讥笑一番……
“……真的糗大了!就是这样……我才不想让人……知道……”
“云起!”赵铎终于转身,严肃地凝视懊恼喃言的赵云起。“你认为什么情况才需要让爸爸知道?等你真的遇上狼群、全身被撕烂时吗?”他压抑着嗓音,态度令人生惧。
“爸……我……”赵云起被吓到了,因为他从未见
过这么严厉的父亲。
“你想弄到缺腿断胳臂,才要通知爸爸吗?”赵铎冷声怒问。他其实不想说这些恶劣的言辞,但脑子里仿佛松了某些东西,让话语不受控制地出口。
“爸……我只是……”赵云起嗓音转哑。再怎么样,他只是个男孩,受到责骂,当然会委屈想哭。
“对不起,打扰你们父子‘交流’。”沈璧人突然介入两父子的视野里,微笑地看着赵云起。“云起……嗯……阿姨可以这么叫你吧?”抚抚那神似赵铎但仍稚气的脸蛋,她和善亲切地问。
赵云起含泪瞄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点一下头。
沈璧人笑了笑。“我女儿想跟你玩,你可以陪她一下吗?阿姨有话想和你爸爸说。”她指指坐在沙发上剥糖吃的关海桐,又看了看赵铎的怒容。
赵云起看向关海桐,随即默默起身,跛足走向长沙发。
沈璧人淡笑,眸光停留在两个孩子身上一会儿,见女儿甜笑拿糖塞给赵云起,便安心地转身走向赵铎。
“哎!你怎么搞的,赵先生?”沈壁人微蹙额心,眉眼带笑看着赵铎。“一路上的担忧怎么全成了怒气呢?”她靠在他身前,一手拉着他恻握成拳的掌,一手抚着他眉间的刻痕。
“璧人,我……”他想说话,但被阻止。
沈璧人纤指点在他唇上。“我们到外头走走,嗯?”语毕,她不等他回答,径自打开窗门,踏上露台。
“璧人……”看着她已步下三层台阶,踩着草坪前行,赵铎也离开客厅,追上她的脚步。
赵宅后院正融着雪,气温有些低,寒风不大,但清冽了点。
“赵先生,你在气你自己。”沈璧人仰着美颜看他,眸光充满智慧。
赵铎愣了愣,有些倦态地往一旁镂花长凳坐下,叹了口长气。“我也不知道。我并不想责备云起,只是……一思及十几岁的孩子受伤……不管伤势轻重与否,都该是无助、躲在父母怀里哭泣……但……他,我的儿子……却不以为意的笑过就算……我便忍不住地想发怒,我也不晓得自己在气啥?”手肘曲垫着膝盖,垂首望着草叶上半融的白雪,他将心中复杂的情绪告诉她。
沈璧人走向他,在他身边坐下,挽住他的手臂。“你这不是在气你自己吗?你在气自己对云起的疏远,气自己没尽父职,气自己的漠不关心得让云起早熟……你太自责了,赵先生!”她淡淡的说破他的心态,美眸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草坪的某一点——
初融的雪,状态不明,就像他的心情写照。但她
敏锐、慧黠,了解他甚深,因此能看穿他的心。他对云起的怒意,其实是在苛责自己,苛贵自己近一年来的“不称职”!
赵铎坐直身子,转头看她。她的颊和唇冻得有些红,可仍娴雅绝美得教人心动。他张臂将她揽人怀里,紧紧拥着。“你冷吗?”他问。唇亲吻着她的额鬓。这名能读他心思的女子,总能让他释怀、领悟,更教他着迷、爱恋!
沈璧人轻笑,双手伸进他毛衣下摆,圈抱他的腰。“待会儿好好安慰云起,别再摆酷脸,嗯!”她知道,他已不再迷惘、钻牛角尖。“对云起而言,你永远是个好父亲、是他尊敬的偶像,所以他才不愿自己丢脸的糗事教你知道,小男孩总是好胜、爱面子嘛!还有呀,他希望自己快长大、不想教你担心,而你却心系着他还是个孩子,才这么自责生气!你们父子全一个性情——善体人意、关心彼此呢!”
闻言,赵铎不禁又将手收得更紧,几乎要把她揉进体内。“璧人,你连我儿子的心都摸得一清二楚呀!你是真会‘读心术’,还是压根儿是个‘巫师’呢?’,额抵着额,他望进她眸底,动容地笑问。
沈璧人噘唇,浅吻他一下,承接他的幽默答道:“我是精明美丽、会读心术的‘女巫’呢!”
赵铎又笑了,唇贴上她嫣红小嘴,闭眼沉醉前,余光瞥见地上初生的植物嫩芽,心情愉快地暗忖:春天该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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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融尽,阳光温煦。他们到美东已两个礼拜。赵铎与儿子的相处,恢复以往的自然和谐。两个小萝头,一见如故似地成天玩乐;赵云起很有“兄长风范”,从不介意关海桐这胆小爱哭的妹妹当跟班,总是带着她在宅里宅外玩闹。十几天来,赵家常是童稚嬉笑连连,和乐的气氛让坐落于纽约郊区的宅院,有了难得的热闹。小孩互相友爱、大人的浓情蜜意与日俱增,他们理该是“一家融洽”,只是……
“沈阿姨,”赵云起很有礼貌地招呼,缓缓地走进厨房,看着正在准备野餐物品的沈壁人与管家。“爸爸说,车已暖好,要出发了,请沈阿姨……”
“好,我马上就好。”沈璧人微笑看他,将保温水壶递向他。“帮沈阿姨个忙,把这拿给爸爸,嗯?”
赵云起点点头,接过水壶,正欲离去,又回首。“诺利管家,沈阿姨是客人,家事别太麻烦她,很失礼的。”淡淡提醒管家后,他又对沈璧人行个礼,才离去。
诺利闻言,愣了一下,喃语:“是哦!我好像有点不本分……”然后,也对沉璧人行了个礼,便提起野
餐篮往外走。
沈璧人淡笑。赵云起一直待她恭敬、有礼,很疏离、很冷淡的礼节,完全视她为赵家的客人、陌生的长辈,就像当她是来家里“做家庭访问的师长”般,从不与她聊天,只有例行般的问候,不过,幸好他能接纳小桐。她其实了解那孩子心里的不适应与不自在,毕竟已经十一、二岁,早巳懂事、有判断力了,他当然知道她与他父亲赵铎是何等关系,所以抗拒是一定的,因为在孩子的心中,亲生父母的地位是不容许外人取代的!
“璧人,要出发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在车上苦等不到她的赵铎,亲自进门来催促。
沈璧人回神,看着衣装轻便、潇洒利落的他,笑了笑。“我在想想有没有忘了什么没带。”
“放心!管家查妥了。”他走向她,大掌牵住她的手。“走吧,孩子等着你呢,难得天气好,把握住阳光,我们一家人到湖边划船、赏景……”
他的喃语,让她唇角美弧扩大。她喜欢他说“一家人”,但他们还“不完全”是……不过,总有一天该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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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不远,从赵家开车,仅需十分钟便可到达。湖边人不多,其实除了他们,并无别人,因为湖边这片看起来像英格兰乡村的绿野,根本就像是赵家后院的延伸,所以很少有外人知道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