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绝凌先是闷笑,后大笑了起来,“先别生气,我不会真的那么恶质,你又不是病入膏肓、沉疴难愈,不会在这里待那么久的,除非……”他瞧了瞧云若,见她往他瞥了一眼,急欲想知道答案的样子。
“除非什么?快说呀!”
“除非把身子养好之后你又有身孕,那时以一个孕妇脆弱的身子来说,并不宜在外奔波。”他是个大夫,自然有避免让妻子怀孕的方法。可是,他的小妻子十分不安分,身子才好些就缠着他想再要一个孩子,为了她身子着想,他这几天都待在书房,直到确定她入睡后才回房共寝。“所以啦,想出去玩就要‘安分’,知道吗?”他知道他口中的“安分”云若绝对了解。
果不其然,只见云若羞红了一张脸,一顿足,“你取笑我!”她不依地抱住他,在他怀里恣意任性地撒娇。
能在风绝凌怀中如此放肆耍赖的,也只有云若。他温柔地抚着她乌亮的秀发,轻轻松松地说:“快把身子养好,咱们云游四海去,你不也想你娘?”他已打听出云夫人此时安居在岭南娘家,也曾修书给她报平安。“咱们下江南时,可以安排一段时日到那儿,让你和她共叙一段天伦。”
“你说什么都好。”有时候,她是挺听话的。沉醉于幸福中的她,真是既庆幸又有感触,同样是女人,她何其有幸,能遇上像风大哥这样的如意郎君,而表姐又何其不幸地爱上了一个性子阴毒、喜怒无常的偏执狂。
她幽幽的一叹引起了风绝凌的注意。
“怎么了?”只要他在她身边,就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快乐。
她抬起眼看他,又低下头,“离开这里之后,不知表姐会到哪儿去?”
他的云若就是如此善良,在她沉于幸福的快乐中,仍不忘想到冯钟艳。“她还有云将军府可回,不是吗?”
“以她倔强的性子,只怕不会回云将军府,更何况,现在云将军府的主人是我……兄长。”不管云济秀对她如何,她还是叫他兄长。十多年了,改不了口了。
“他为了我和表姐的关系变得十分恶劣,只怕云将军府也容不得她。”
“她的事你管不着的,她也不喜欢你管。”只怕冯钟艳最近要出事了。这样的话,他不会对云若说,免得她又情绪不安。有些事能补救,他不会袖手旁观,没法子补救,就听天由命了。
“我知道,只是担心她。虽然她对我不好,那也是因为她对我有太多的恨,很多恨是我一手促成,因此我不怪她,真的,我希望她活得快乐。”
“我了解。”他拍拍她的脸。“走吧,阳光变烈了,回去用膳吧,你尚未进食呢。吃过饭,再隔两个时辰要进补,今天吃的是人参鸡。”
又进补?云若苦着脸,低声问:“我早膳吃多一些,不要补了,好不好?”一想到那些人参、何首乌……她就很想吐。
“不成!你身子太虚。”见她不从,他口出威胁,“不进补也成,只怕下江南计划又得无限期延长。”
“你每次都这么威胁我。”她哇哇叫。
“我哪有威胁你?我的话是具选择性的,又没硬逼你要进补,对吧?”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知道我一向随缘,愿者上钩,不愿者回头。”
又是这句话,云若真是恨得牙痒痒的。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补就补嘛!我还怕小小的一只人参鸡不成?”
“这就对了。”
云若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忿忿不平地一路“碎碎念”地走回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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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最近云济秀一直有这种感觉,原以为云若喜欢上一个江湖郎中,便怪她眼光太差,为何不投入自己怀抱?谁知,他口中的江湖郎中竟是云若原本要成亲的对象——静王。
一入侯门深似海,且别说静王府他根本没机会进去,就算有机会潜入,他又能对云若怎样?守在她身边的夫君竟然就是武功卓绝,人称“布衣神算”的风绝凌,这样一号人物,他进静王府根本就是送死。
之前他对于云若的伤害和冯钟艳代嫁的事,精明如静王绝不可能不知道。所以,静王府和云将军府是不可能保有良好关系,他只好静观其变,因为若是静王在皇上面前将一些事说出来,云将军府只怕要消逝在皇城了。
不过,有云若在,静王又如此宠溺她,相信他会看在她颜面上对云将军府手下留情。
可有件事令他觉得奇怪,冯钟艳狼狈地出了静王府后,怎地没了消息了?除了云将军府和岭南冯家之外,她别无去处。与其回岭南,她应该会选择回云将军府才是。会好奇她的去处倒不是关心她,只是防着她不知又暗地里想玩啥花样了。
这女人打从代嫁到静王府,性子就变得令他捉摸不定。以前他说东她不敢往西,现在不同了,她不但不理会他的命令,甚至还会故意唱反调,跟他玩花样。她变得如此,怎能不防她回头反咬他一口呢?
算了!等她出现再说吧,如今想防她,也不知从何防起,趁着还能逍遥自在时,及时行乐吧。
这阵子,他更沉迷于女色,皇城里的名妓几乎都结识了,那些人其实早在之前就有数面之缘,只是最近较常见面而已。妓院的货色就那些,老实说,还真有些腻了。于是,他对皇城中最大名楼万花楼的老鸨挥下了大把银子,只要有新绝色来,他要成为其闺房第一客。前天老鸨来了消息,说江南贩子高金买下了一名家道中落姓张的官家千金,其貌如西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体态更是婀娜……总之啊,那名姑娘绝对值得他砸下的大把银两就是。
官家千金卖身青楼,那倒有趣!云济秀寻思。
于是,他要老鸨安排今晚相见。由于那姓张的姑娘坚持不在万花楼见面,指定要一处景致优雅、少人走动的地方,说她爹曾在朝为官,担心被熟人认出,失了颜面。
嘿!任凭她曾是官家千金又如何?一旦沦落妓院为妓,还要什么颜面?
不过,算了,既然对方坚持,也就由她。
夜幕低垂后,他依约来到了约定的地点——一艘半停泊在岸边的画舫上。这艘画舫异常华美,船上装饰了许多各色花朵及灯火,一靠近就闻到浓郁的花香味。
官家千金的排场就是与众不同。他邪气地一笑,兴趣来了。
上了船后,万花楼的老鸨许嬷嬷迎了出来。
“哎哟!云少爷,您可来了!我等得正心急哩,以为您有事不来。”
走入了船舱,他一笑,在一张摆满了丰富食物的圆桌前坐了下来,一女婢为他斟了酒,他端起一饮而尽,“我花了大把银子,怎会不来?云将军府是有钱,可不到当散财童子的地步。”
“哪儿的话,对我们而言啊,您就有资格!”许嬷嬷挥动着红巾,笑容可掬。
“废话少说,张姑娘人呢?”
她手一拍,一阵悠扬的琴音响起,那乐音美妙而动人,云济秀不由得闭上眼聆听。心想,看来这官家千金是名不虚传。
琴声美,想必人更美,和美人相处,这船上尚有闲杂人,那不坏了兴致?他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和张姑娘单独夜饮。”
当了数十年的老鸨,许嬷嬷很识相地领着四名丫环下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