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回静王府,冯钟艳冒充云若的事他可以不追究,可是,他不能任由她继续冒充下去。他已提醒她,他知道她不是云若了,若是她再执迷不悟地想将事闹大,届时闹出了静王府,传到皇上耳中,那他也救不了她了。
只可惜,他的暗示似乎对冯钟艳没起多大的作用。
她秀眉一扬,“我是六王爷代娶回来的静王妃,谁敢怀疑我的身分?”
风绝凌把怀中的云若交给一旁的婢女,暂且将她扶靠在花厅的太师椅上。服过了药,被点了睡穴的云若香甜入梦,并不知道现实生活中,风绝凌已对上了冯钟艳。
“是吗?”他冷笑,终于领教到冯钟艳的气焰。一个心虚的人竟有如此大的胆识,他今天算开了眼界。“据我所知,六皇弟在代娶云若过门的当天,曾在途中遇袭,不是?”
“那只是虚惊一场。”
“虚惊一场就不会死了一群护轿侍卫了。”他冷然地说,“在混战之中要李代桃僵原不是什么难事。”
“王爷,你打一开始就怀疑臣妾的身分,预设了立场,臣妾说什么你自然都不会相信。不如这样,咱们找六王爷对质,看他自云将军府娶回的,是不是巨妾。”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刁女!
“新嫁娘在娘家祭拜祖先、拜别父母时都已是盖上了红头盖由婢女扶着。六弟到云将军府迎娶时,自然看不到新娘的面貌,若是途中掉包,只怕他也不知晓。”
“王爷就是不相信臣妾?”
“的确。”
“说我非云若,那也得有证据!就找云将军府的兄长来证明臣妾的身分吧!若他说我非其胞妹,我立即在王爷面前自刎!”她见风绝凌沉默了下来,以为他开始相信她了,于是她又说:“王爷,自家兄长不会连胞妹都认错吧?”
“云将军府的上一代恩怨,外人是不易了解的。”是开始告诉她“真相”的时候了。“早在皇上赐婚时,我已在皇城,只是没有回静王府而已,六弟代我迎娶云将军府小姐时,我曾受人所托,前往途中搭救可能遭抢亲的新娘。”
听到这里,冯钟艳忽地一阵胆战心惊,可是,表面上她仍得装得从容自若。
“顺利地救回了身中毒鹰爪,命在旦夕的新嫁娘后,她就几乎是和我同进同出了。”风绝凌说。“据我所知,云将军府有两位小姐,一为云若,一则为自小寄养于云将军府的冯钟艳。冯钟艳乃冯府遗孤,也是其绝技毒鹰爪的传人,所以,新嫁娘的伤,只怕来自其表姐。由此可轻易推断,受伤的新嫁娘才是云若,因为,冯钟艳不可能那么无聊,会伤到自己奄奄一息。”
冯钟艳的气焰已消了泰半,大概知道她再装下去也不能隐瞒些什么,因为他根本清楚她是谁。
“如何,有没有兴趣听冯钟艳为何那么恨云若的原因?”
“够了!”她脸上没有惭色,反而一脸“就算你知道我不是云若又如何”的跋扈样。她一昂首,把下巴抬得高高的,“好一个静王。”看来,她的美人计行不通了。“你打算把我如何?你和云若的婚事乃皇上赐婚,而我代嫁就是犯了欺君之罪,那不是要杀头的?看来,云将军府只怕一个都活不成。”皇上掌管生杀大权,来个连诛九族原不足以为奇。
“我答应云若,不追究此事。”
“又是她!”新仇旧恨顿时涌现,冯钟艳一咬牙,出手如电地一掌欲打向沉睡在一旁的云若。这一掌她蕴蓄了十足的功力,打算一掌送云若归西,反正她早不想活了,拉个垫棺材背的也好。
她那一掌在途中被风绝凌拦住,两人在静王府花厅打了起来。不出十招,冯钟艳已被击飞了出去,她倒在地上吐了一大口鲜血。
方才那一掌风绝凌手下留情了,否则冯钟艳此刻就不是吐一口鲜血了事,只怕早就香消玉殒了。
胸口窒闷欲死的冯钟艳忽地狂笑了起来,挑衅的说:“来啊!有本事就杀了我!没错,当初云若身上中的毒鹰爪是我的杰作,真可惜,那贱人命不该绝,要替她报仇?来啊!”她满嘴鲜血狂笑的模样,十分可怕。
“求王爷饶命!小……小姐她……她是受我家少爷胁迫才冒充王妃嫁到这里来的,她……无意欺君。”在一旁始终沉默的婉儿看主子如此,忙跪下来求情。
“婉儿,这儿轮不到你说话!”冯钟艳不要人家同情。“告诉你,静王,你今天不杀我,哪天我一有机会还是会杀了你那多灾多难的王妃的!”那贱人不配有王妃命!
这女人已无药可救了!风绝凌在心中一叹,“看来,我只有废了你的武功。”
当他一掌要击下,婉儿连忙哭着求情,“王爷,手下留情。”她又是哭,又是磕头。
不知为什么,婉儿的模样令风绝凌想到至死仍护主的碧儿。又是一个忠仆,罢了!“去吧。”他旋过身去。
“谢王爷、谢王爷!”婉儿忙磕头,然后扶起冯钟艳。“小姐,咱们走吧!”静王爷是好人,他的恩情,有机会的话,她会报答他的。
冯钟艳站了起来后,她冷冷地对风绝凌说:“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今天没杀我、没废我的武功!”她嘴上撑得硬,心里头却已稍稍软化。
“我承诺的事就不会反悔。去吧。”
冯钟艳和婉儿离去之后,风绝凌轻轻地一摇头。就算今天他不杀她,她也活不过近期。方才他无意间注意到她印堂上的黯沉,那乃是大凶之兆,一旦印堂发黑,离大去只怕不超过一个月。又她五官看来命中犯火,只怕是死于火光之灾。
唉!云若一心一意地想保住冯钟艳的生命,以传冯家香火,照此看来,她是多费心力了。
清晨时分,大病初愈的云若坐在名为“静亭”的凉亭数池塘里荷叶上的露珠。
偌大的池塘里一大片田田荷叶,或墨绿、或翠绿,无边的清绿色看了叫人心旷神怡。
到静王府快十天了,一直到三、四天前她才能下床走动,略有食欲。不过,一想到失去的孩子,她仍是忍不住伤心难过,如果不是她那么好玩,也许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倚着栏杆,想到孩子,她又忍不住伤心地沉了心情。
除了孩子的事外,还有一件事令她震惊又纳闷,原来她的风大哥就是静王!他为啥不告诉她?害她当初喜欢上他时,还一度觉得对不住静王的挣扎过。
有时候,她真是不了解他。
一阵徐风吹来,虽已春末夏初,清晨的天气仍是凉了些。她正打算起身回屋里去时,肩上传来了暖意,一件披风已搭在她身上。
风绝凌好笑的看着她有些沮丧的脸。他转移目标地对她说:“呐,你不是喜欢这池仍在茁壮中的荷花?天天守着它长成、开花、结子,那不很好。再隔个一、两个月这池新莲就是盛开时节了,巴掌大的粉色花朵清新宜人又香气远溢,这样的情景不看可惜。然后再隔个一个月就莲子采收了,不来碗冰镇莲子,不觉可惜?”
云若一翻白眼,替他接着说:“我需不需要再等个一、两个月,等莲藕出土时,再来一碗红烧雪藕?”没诚意!说要带她出去玩根本一点诚意也没有。“这样一等大半年都过去了,江南绝景都是在上半年,你听过到江南赏雪的吗?”她叉着腰,一脸生气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