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事?」不仅方秋绒神色怪异,就连她也感觉出自个儿怪怪的。
「其实,不仅是我爹,还有两三名朝臣也因为裴小王爷的参劾陆续被贬,甚至是已 遭行刑;但由于裴小王爷才与公主大婚,所以想替那些朝臣说话的人也都碍于公主而作 罢。」
原来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尊攘就做下这么多的事,那不是挺好的,至少能替 父皇分忧解劳。
但,一股说不上来的不安正悄悄地在她胸臆间扩散着,让她在回府的路上,怎么也 开心不起来。
***
斜倚在床边的夜游,眸光略显呆滞地望着窗外的弦月,就连她等待许久的人已经进 房,她还浑然不知。
「怎么还没睡?」一抹颀长身影遮挡住她的视线,并在她眨眼的一剎那,欺近她微 怔的娇俏脸蛋。
瞬间扩大的俊颜,令她为之一愕,「你回来了。」
「在等我?」裴尊攘口吻依旧不冷不热。
「我有话想问你。」不可讳言,方秋绒那席话的确带给她不小的压力。
朝臣因贪赃枉法而遭查办并不稀奇,但方秋绒却将问题的矛头指向尊攘,好象他们 会出事完全是被尊攘所害,这点她就必须要为尊攘讨回公道,而她也相信尊攘绝不会冤 枉好人。
「说。」裴尊攘轻拍她雪颊一笑。
「关于方右丞他──」
「妳今天见过什么人?」她未完的话迅速被裴尊攘截走,他的语气不仅凌厉,连神 情也在一瞬间变得冷峻。
他不是命人看紧她吗?
「我见过……你做什么那么凶?」夜游被他吓了一跳。
一道异芒在裴尊攘眸底乍现。现在可不能把他的小公主吓坏。
他随之而来的轻笑声立刻让周遭紧绷的气氛和缓下来。
夜游见状,皱拧的眉心也紧跟着一松,唯噘起的小嘴依旧嘟得半天高。
「游儿,妳的胆子在成婚后变得更小。」裴尊攘取笑她。
「才不是我胆小呢!而是你突然变得、变得很不一样。」想了许久,她只能说出个 很笼统的答案。
「哦,是怎么个不一样法?」连他也觉得自己有很多面,而现下他所要诠释的便是 一名善尽职责的驸马爷。
「我也不会说啦!」
「那就别说了。」
他伸出手抬高她的下颚,在她懊恼的视线一对上他时,便猛然倾身覆上她的双唇, 在他有意加深这个带有几分粗暴的吮吻时,她开始抗拒。
「不、不要……等等……」她很清楚这个激烈的拥吻若再继续下去,将会变得一发 不可收拾,虽然她也极想和他……不过她心头始终有个疙瘩存在,若没有问明方秋绒所 提的事,她会睡不安稳的。
裴尊攘粗喘一声,脸色极为难看。「我要你。」他需要发泄。
对于他的坦白,夜游反倒觉得有些内疚。「那你就快点说呀!为什么你要参劾方右 丞?」
裴尊攘在几个深呼吸后,才极为冷淡地回道:「朝政之事,妳不需要过问。」
「可是我一定要知道。」为了好友方秋绒,她必须问个清楚。
裴尊攘忽地静默,久到连夜游认为他不会回答她时,他才开了口:「因为他该死。 」
当他说这句话时,他是笑着的,但夜游却丝毫感觉不出这句话有哪里好笑。
「他该死,是因为他真的贪了赈银?」原来方秋绒的爹竟是这种人。
裴尊攘盯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倘若罪证确凿,方右丞会被判什么罪?」
「抄家、灭门。」裴尊攘噙着一抹异常和煦的笑,然后口吻慎重、语含诡异的同她 说道。
他曾受过的痛、挨过的苦,就拿方浦他们全家人的性命来抵吧。
「抄家、灭门!」夜游不敢置信地瞠大骇然的眼眸,「事情有严重到需要全家人都 ……」
「哼!方浦身为朝廷重臣,竟犯下如此大过,更要罪加一等。」玄续把这件案子交 给他来办,他当然不会辜负皇上的美意。
「可是,他们家人全都是无辜的,你能不能──」
「无辜?」裴尊攘蓦地大笑,「哈哈……好一句话无辜,哈……」这话听在他耳里 还真是讽刺。
「尊攘!」她不喜欢听到他凄凉的笑声。
「好,我不笑,我不笑了。」裴尊攘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
「尊攘,你可不可手下留情,放过他的家人?」夜游突然握住他异常冰冷的大掌, 轻轻晃摇着。
「要我手下留情?」哼,简直是异想天开。她可知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嗯?」夜游一脸希冀地望着他。
「为了方秋绒。」他眸中的诡谲一闪而逝。
「她是我的好友,我希望她别受到牵连。」夜游没去在意他为何知道方秋绒与她的 关系。
「好吧,我尽量试试。」
夜游的眼剎那间一亮,「尊攘,我就知道你待我最好了。」
她一把抱住他,甜美的笑意在她唇边漾了开来。
「是吗?」他的唇角也撇出一抹欣喜的笑。
「当然。」她笃定地仰首娇笑。
见他还有一丝不信,夜游就主动将小嘴凑上去,以实际行动来证明自个儿所言不假 。
一个翻身,裴尊攘不让她有机会喊停。既然她难得主动,而且这夜又挺长的,他自 是不会白白浪费。
只是,他突然很想知道,当一切事情皆出乎她意料之外时,她还会用这种不设防的 爱恋眸光看他吗?
***
「我为什么不能出府?」夜游火大地站在大门前,睨向不许她踏出武越王府半步的 侍卫们。
五天了,也不知道方秋绒的情况如何。自从那晚她代方秋绒向尊攘求情后,就不见 尊攘回府过,难道方右丞的案子真得很棘手,令他忙到连问候妻子的时间都腾不出?她 想干脆直接去找方秋绒,省得她老是心神不宁,浑身不自在。
「少王妃请见谅,这是小王爷交代下来的。」
「哼,我才不管是谁交代你们的,反正我今天一定要出府就是。」奇怪,尊攘干嘛 不让她出去?
「少王妃,属下不能违背小王爷的命令。」
「哦,那你们的意思是说我的命令就可以违背了?」夜游露出霸道的笑脸。
「这……」侍卫们个个都面有难色。
「这什么这?还不快点给我滚开。」
「发生何事?」
「爹!」武越王意外的出现,着实让夜游吓了一跳,原本盛气凌人的姿态更在瞬间 削减泰半。
无法否认的,她其实挺怕尊攘的爹。
虽然她已经是他的媳妇儿,不知何故,她总觉得自己与武越王之间好象存有莫大的 隔阂;甭说是与他亲近,就连说个话,她也觉得痛苦万分。
「回王爷,是少王妃想出府。」
「爹,我是想出府去看一位好友。」夜游深吸口气,乖顺地说道。
既然遇着了,她可得安分点。
「公主单独出门恐有不妥,还是等尊攘回来再陪妳一同前往可好?」裴彦臬的一双 眼在夜游垂眸的剎那射出十分诡谲的光芒。
「好呀!」她能说不好吗?
***
一直到深夜时分,夜游还是为了不能出府一事而懊恼不已。
「尊攘到底在忙些什么?」
夜游在卧房里不安地来回走动,情急之下,她突然心生一计。哼,连皇城都困她不 住,更遑论是小小的武越王府。
换上轻便的衣裳后,夜游随即轻轻推开房门,探头朝四处张望。
正当夜游小心翼翼地来到一个转角处时,一只从暗地里伸来的手毫无预警地向她脸 上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