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大骇,但由于口鼻皆被捂住,让她无法叫出声来。
「说,三公主的房间在哪儿?」低沉的男音在她耳畔响起。
咦,这声音好熟!蓦地,夜游睁大眼,不停对身后的人比手画脚。
「唔……谭萧……唔……我就……我就是……」
依稀听到自己名字的谭萧,立即将怀中女子给转过身,「公主,真的是妳!」
「嘘!小声点。」
夜游赶紧拉着谭萧,转进一间无人住的厢房内。
「公主,您怎么做如此打扮?莫非您要──」
「先别管我要做什么,倒是你,竟敢夜闯武越王府。怎么,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
「属下只是想、想来看看公主是否过得好。」
「谭萧,你脸红了耶!」
「公主……」
「好啦,我不逗你就是。不过你来得正好,快带我出府去。」有个武功不错的人在 旁,她可以省去不少时间。
「都这么晚了,公主想上哪儿?」
「去方右丞府。」
倏地,谭萧一脸古怪地看着她。
「怎么,有什么地方不对吗?」夜游突然心悸。
「也不是说不对,而是如今的方右丞府已经没有任何人在,因为方右丞一家五十多 口,在昨天已全遭行刑了。」
第七章
呜……秋绒他们一家人竟全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尊攘不是说过他会尽量试试的吗?
一脸愧疚的夜游蜷缩在一张大椅上,螓首枕在屈起的双膝,一双大眼溢满泪水,遥 望着窗外点点繁星。
原来,潜藏在心中的那股不安并非是没来由的,只是,这股感觉非但没有随着方右 丞一案落幕而消失,反倒更加钻进她的心底深处,抹也抹不掉。
忽然,她觉得自己对裴尊攘一点都不了解。
一双如铁钳般的手臂毫无预警地圈住她的身子,她只是偏过首,抬眸凝望那股不安 的来源──裴尊攘。
「谁惹妳哭了?」他以手指轻轻刷去她悬在眼角的泪滴。
「就是你。」夜游甩过脸,不让他碰。
「我!」裴尊攘斜眉一挑。
「你明明说过会尽量帮我的,为什么秋绒还有一些不相干的人也全死了?」夜游忍 不住跳下椅子大骂。
「他们全是罪有应得,怪不了别人。」他策划出的结局,岂能有漏网之鱼。
「好,那你倒是说说看,秋绒她到底身犯何罪,还有她家的──」
「够了!」裴尊攘一声猛烈的暴喝,顿时教夜游吓傻了眼,「妳什么都不懂,少在 我面前提什么无辜或装什么可怜,妳知不知道方浦也曾经做过相同的事?我只是以其人 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已经多活了十七年,是该偷笑了。」最后一句轻喃,冻结所有 空气。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夜游不解的说。
「妳不懂也无所谓,只要乖乖配合我就好。」他突然俯身平视她盛满不解与仓皇的 眸子,淡扬着一抹没有温度的微笑。
解决完方浦,接下来就要换另一出戏码了。
「配、配合你?」呆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带笑俊颜,夜游只觉得陌生。
「对,只要妳不再提起那些令我痛恨之人,妳仍然是我裴尊攘最爱的女人。」裴尊攘轻啄了下她丰润的红唇,表情极为温柔。
他知道女人最在乎的便是那个字眼。
「我是你最爱的女人……」夜游怔了怔,下一瞬间,她的雪颊开始泛红。
「对,我最爱的女人。」为了牢牢系住她的心、控制她的人,他可以不厌其烦地对 她讲上千百遍。
「尊攘,我也、我也很爱你。」现下的她,身心都盛满了无比的甜蜜,而从心底深 处所冒出的小小警告,早就被她拋到脑后。
至于方右丞一家之事,更不用再提,因为她已经刻意把它淡忘了。
「我知道。」裴尊攘绽颜一笑,登时让夜游为之悸动。
他耗费物力、人力建造出规模庞大的幽夜山庄,又浪费精神、时间来陪她玩这场可 笑至极的游戏,其目的自然就是要让她爱上他,继而心甘情愿地成为武越王府的少王妃 。而他也做到了,不是?
「尊攘,我不要你那么累。」夜游的螓首缓缓贴靠在他胸前,说着连她也不解其意 的话。
「我最近的确是挺忙的。」他故作平静地轻抚她的头发,但内心却为她这句话而深 深震撼着。
没错,他是累了,这十七年来他唯一的信念就是要为他的家人报仇雪恨,若不是武 越王一直要他等待时机,他也不会忍受那么漫长的时间。
不过,他不信天真到几近愚蠢的夜游能看出他的疲倦,她或许只是因为他许久未曾 踏进房门而向他抱怨罢了。
「没有人能够帮你的忙吗?」她轻问,眼中有了迷惑。
他顿了一下,继而诡异地道:「有。」
我还在想这个话题该怎么绕才好,没想到妳就自动送上门来,真不愧是我的好妻子 。裴尊攘暗暗哼笑着。
「谁?」
「妳。」
「我?那你快说,我能帮你什么忙。」她立刻抬起头,一脸兴奋地瞧着他。
裴尊攘别具深意地道:「其实,这也不算是帮忙,而是……」
「而是什么?你快说呀!」夜游反倒心急如焚。
「妳先别急,这事儿妳是绝对跑不掉的。」没有妳这位主角,这场戏就没法上演了 。「妳的大皇兄最近摔了马。」
「什么,那他有没有受伤?伤得严不严重?他……」
「听我说完。」裴尊攘修长的手倏地点上她的唇,教夜游不得不闭上嘴,「大皇子 无事,只是得躺在床上个把月才行。」
「那我得进宫探视他。难道你要我帮忙的事,跟大皇兄有关?」夜游一脸狐疑地瞅 着他。
「没错,我正是要妳进宫探望妳的大皇兄,毕竟他是夜国未来的皇帝,自是不能出 一点差池。」他话中带有几分嘲讽,就连神情也透着一抹诡异之色。
正担心着大皇兄伤势的夜游,并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可我还是不懂。」
「大皇子虽然无碍,但在床上躺那么久也不是件挺高兴之事,而我们府里正好有一 味能治筋脉损伤的上等圣品,所以……」
「我晓得了,你是要我送药去给皇兄。」原来尊攘那么关心大皇兄的伤势。
「大皇子贵为储君,除了御医所开出的药方之外,应是不会随意服用臣下所呈的药 膳;所以还是必须藉由妳,才能让大皇子明白武越王府的一点心意。」裴尊攘垂下眼, 一副很诚心的模样。
「那好,我明儿个就进宫去。」夜游爽快地应允。
「谢谢妳,游儿。」
「你用不着谢我,这本来就是我应当做的事。」她不好意思地笑着。
裴尊攘面对她含笑的眸光,唇角也不由得撇出一抹笑意。
「不过──」她突然敛起笑容。
「有问题?」
「这就是你要我帮忙的事呀?」未免也太简单了。
「呵,可别小看这档事,换成是其它人,连要踏进衒煜宫一步都不可能。」裴尊攘 一指点上她的眉心。
对于他的吹捧,夜游只是骄傲的一笑,并无反驳。因为尊攘说得没错,大皇兄的确 是满疼她的,倘若由她亲自送去,他准是会喝个精光。
然而,待明天过后,她才知道……一切将全变了样。
***
衒煜宫
「夜游,妳嫁得可好?」
太子妃亲切地拉过夜游的手,好生端详着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风姿与喜悦。
「嗯。」夜游喜孜孜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