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然叹息。
“你有心事?”寻君伸手想抚去他眉头那两道纠结。
“你在关心我吗?”他拍拍她的后脑勺,亲匿地在她冻得红通通的鼻头上印上一吻。
“对!”踞起脚尖抱住他宽阔的肩膀,把额头碰上他的。她向来是有恩必报,他对她大方的送上亲吻一个,她也慷慨地回送他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好久好久没有人这样关心我了!”
“有的!大家都关心你,但是你让自己视若无睹,又处处表现出强势的作风,才会让自己那么孤独。”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为什么地她总能猜到他的心事?
“因为我不要你孤军奋战,我想帮你。”
“你打算怎么帮我?”
“首先,你必须休个假,让身心松弛下来!”她学一休和尚,用手指敲敲脑门,敲出一道好建议。
“恐怕……”他习惯性地便要开口反驳。
“可以的!你把公事交代颜先生几天,如果他敢把你的公司在短短几天内弄倒,也算他有本事了!虽说他这种本事还没办法助他逃离被大卸八块的命运。”
“谁要大卸他八块?”这丫头难不成和致翔一样,有语言暴力基因?
“我呀!人称一流刀一流的‘风影’金刀独眼龙!”她摆出武功架式,说出有点“破”的台语。
“呵呵……今晚致翔的耳会一路痒到天亮了。”
“好不好嘛!放自己两天假!”她可是在替他谋福利耶!
“你有什么计划?”
“我们可以到垦了去看狮子座流星雨!”
“流星雨?”
“是啊!去年我和同学到四草去看流星雨,每掉下一颗星星我们就哇哇大叫,手忙脚乱的许愿。”
“你许什么愿?”
“不告诉你!”
“那么今年呢?打算许什么愿?”
“你的意思是答应了?你愿意放假,愿意陪我去看流星雨?”
没料到他会在短短三十秒内毫不犹豫地答应她,这有违他遇事深谋远虑的习惯。唉--自从遇见她,他破例的事太多了,不差这一桩。“我可以不答应吗?”
“不可以、不可以!”她高兴地绕着他大叫大嚷,最后抱着他的腰把自己送到他怀中。
“想好要许的愿了吗?”
“嗯……我想想。”
“国泰民安?”他给的建议简直烂得可以。
“那种作秀愿是让总统候选人许的,我又不选总统!”
“钓得金龟婿?”
“我的金龟婿被别人钓走了!还钓什么?钓条大泥鳅吗?”她嘟嚷着。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楚她一长串的碎碎念。
“我太高兴了!终于可以出去玩了!”
“你很少出门去玩?”
“我们家很穷的。从我有记忆开始妈妈就排命存钱,她总说必须存够钱让我无忧无虑地生活。”小时候不懂事,现在懂了。妈妈是在未雨绸缪啊!她早知自己的生命期限,所以使劲的拚命存钱,她不要自己一走就连女儿的生存机率也带走。因此她要留下好多好多的钱,让女儿不必为生活苦恼。
“用心良苦。”天尧轻唱。
“她是最伟大的妈妈。”
“我同意!”
“我想到了!我今年要许的愿是,希望妈妈在天堂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好!我也帮你许同样的愿!”
“你?”
“两个人许,力量会比较大呀!”
“天尧!”她感动地眼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水。
“傻瓜,这样也哭,告诉我,除了垦丁你还想到哪里去玩?”
“记不记得那次你到我家时我正要出远门?”
“记得。”
“当时我正计划去全岛旅行。”
天尧望着她满是期盼的脸,冲动地脱口而出:“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把公司安排好,我就陪你去!”
“真的?”她不敢相信入耳的讯息。
“真的。”
“噢!天尧我好爱好爱你。”她的情不自禁让他为之一怔。
“寻君!仔细听清楚了。我不爱你,我只是疼你,你是我的妹妹记不记得?”他急急忙忙地解释。
他的提醒像瞬间浇下的冷水,但寻君的心仍然炽热着。无所谓了,管他是宠爱、疼爱或是怜爱都无关紧要,只要沾上那么一点点“爱”的边边就够了!
“寻君,我保证会照顾你一辈子,等你够大了,我再帮你找个好男人……”“不用担心我的行销问题。”她仰头,挤出一个勉强算得上是高兴的表情。
“我必须告诉你,别对我心存幻想,否则到最后你会受到伤害。懂吗?”他还是不放心的叮咛。
“我懂、我懂、我都懂,你是心心的未婚夫,你真正爱的人是她不是我!我不可以贪心、不可以自作多情,更不可以逾越自己的身分。”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来提醒她这件事呢?尽管她说她不在乎,可是她的心还是肉做的呀!让他们这样一刀刀刨、一刀刀挖,她还是会心酸、会心痛啊!
“寻君……”他伤了她!即使他小心翼翼,她仍让他弄得伤痕累累。
距离上次发作,这次的疼痛周期更为缩短。这回一星期内连续发作了两遍,疼痛时间由开始的五分钟延长至半小时,幸运的是痛苦都在晚上报到,顶多隔日较晚起床,幸好有医生的话误打误撞地做了掩护,大家都体谅她嗜睡的特殊体质,不会来挖她起床,否则她实在没把握能隐瞒多久。
躺在床上,寻君懒洋洋地不做任何动作。心里明白该起床了,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再躺一下下。再睡一下下……眼睛自我催眠般地缓缓合上。
“君--快啦!天阳说八点要出发。”心心在门外急迫地催促。
她支着身体艰辛地挪动。
草草梳洗过,她打开房门。“心心,我需要你的帮忙。”
“你不舒服吗?”她担忧地望着苍白的寻君。
“我只是想睡觉而已,别担心。”她轻言安慰她。
“难怪天阳老说你是小睡猪!”她放心地笑出声来。
“帮我换衣服好吗?”她实在没力气跟她开玩笑。
“没问题!”
一阵子忙脚乱后,她们赶在天阳、天尧之前坐上了车子。
心心用手指画着脸颊耻笑着两个大男生。
“羞羞羞--我们比你们快,你们是小乌龟!”
“拜托!我们可是精神振奋的上车,不像有人还一脸睡眼惺松!”天阳反驳。
“不公平,君本来就是瞌睡虫。”她看见天阳要开车,就理所当然地坐到前座,硬是把天尧挤到后面跟寻君坐在一起。
“早知道要带懒骨头出门,就应该中午才出发。”天阳取笑她。
“我不是懒骨头!”寻君轻声抗议。
“不然你是什么?瞌睡虫?小懒猪?懒猴还是动物园里那只‘哈雷’?”
“我在冬眠!”窝进天尧的怀抱,她舒舒服服地挑出最合适的姿势躺下,盖起天尧的外套,眼里看着他、心里想着他、鼻子里唤着专属于他的气味,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你属青蛙还是属蛇?身为人类居然学起冷血动物冬眠,太丢人了!”
“我也不想啊?可--我真的好累。”她不文雅地打了个大哈欠!
“天阳,别欺负寻君,让她好好休息。”天尧开口声援了,于是寻君心安理得的冬眠去了。
“大哥,你太宠她了,年纪轻轻就贪懒,以后嫁人了,哪个丈夫能受得了?”他试探性地问天尧,从后照镜里看去,天尧一脸的不舍,让天阳的情绪陡然跌落谷底。
“还能宠几年呢?再过个几年,长大了就是别人家的,能宠就多宠一些吧!”他这话说得多么言不由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