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
"纶亲王,你是丹东人,不该没听过他吧?呕--"又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她醉了。
"我认为自己和他不相上下。"
"是吗?"阿绣老实不客气地摸上他的脸。"才怪!人家纶亲王是美男子,你这脸却是又粗又丑,好像戴了面具--"
"不准摸!"他倏然攫住她的手。
"你……嗝!"阿绣偏着头看他,"奇怪……为什么你手上的…皮肤会……喝!比脸还细?"
她将他的大手拉到眼前审视,"你是船夫,要……掌舵、摇桨…怎么……不会长粗粗的茧?"
他不语,眉宇纠结,显然不太高兴,但阿绣才不管,甚至将他的手拉至脸颊边磨蹭。
"这手的触觉……好熟悉……"她将脸整个埋进他的掌心。"是你吗?王爷…见罗…是不是你……"他没有回答,大手任她牢牢紧握。
"不,怎么可能是你……你一定不要我了……"阿绣露出一个悲苦的笑容,"你知道吗?我好害怕、好害怕……怕自己会死掉,怕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怕-
-"
"别怕。"
这声音温柔得几乎可以掐出水来,可惜阿绣整个人醉醺醺的,什么也没听出来。
"我怕!"她推开他,开始嚎陶大哭,"他不要我了!他根本不来找我!他此刻一定在灯下看他的花名册。我走了,他就不会不好意思了,他一定- -"
"怎么了?怎么了?这么吵做什么?!"阿绣的哭闹声把金德和卜顺吵上了甲板。
"公主……喝醉酒了……"名叫阿财的船夫急忙回答。
"什么?!"金德厌恶地拧起眉头,"女人家喝什么酒?!你!看着她,别让她吐在甲板上,省得--哎哟!"金德话未说完,一只酒壶迎面砸了过来,幸好他闪得够快,否则大概会被击昏。
"你不要命了!滚!"阿绣双手叉腰,怒瞪着他,"本公主在这儿喝酒,你敢打扰我?嗝!"
"醉婆!"两只酒壶又砸过来,吓得金德和卜顺连忙闪进船舱,但还不忘大声命令:"不许让她吐在甲板上。还有,不准她下船舱。"
"呸!"阿绣酒气浓、胆也大,火大的要冲下船舱打人。
"别去。"胳臂被人一把扯住了。
"又是你这怪人……"不知为什么,一看到他,阿绣居然无缘无故柔顺了起来。"好吧,别去就别去,我要喝酒。"
"别再喝了,再喝下去你会吐。"
"吐……"呕,真有点想吐了。"是……想吐了."
他叹口气,拉她到船边,阿绣"呕"的一声,全吐到了江里。
吐完了、闹过了,她也倦了,虚弱无力的坐倒在甲板上。
"轮……到你去掌舵了吗?"
"我想,他们会宁愿继续掌舵的。"没有三两下的人,还直抵挡不住这醉酒的泼辣公主。
"你好像在侮辱我?"阿绣用醉茫茫地眼瞪视他,随即又叹了口气,"唉!算了,把你的手再借给我好吗?"他毫不犹豫的伸出手,让阿绣紧紧握住。
她露出满足的微笑,贴着他温暖厚实的手,闭上眼睛,又轻轻唱起歌来。
曲调柔润,想是朝鲜国的民歌小调无疑。
"王爷……阿绣唱歌给你听…这是我们朝鲜的曲子,好不好听?你快来救我……我……我要唱一辈子的歌给你听……不……你一定不会来了……臭王爷…臭见罗…你给我……记住……"
她不再自言自语,络于睡着了,但手上的劲可没放松。
"唉!"无奈一声叹息,他凑近她的耳边,说了一串话,"阿绣,我要你,我一直跟着你,却只听到你骂我,还没规矩的喝醉酒发酒疯,竟敢死抓着一个陌生男子的手不放!你根本没认出他就是我,你给我记住!"
* * *
待阿绣醒来,已经是船抵朝鲜,将要上岸的前半刻。
黎明曙光乍现,岸上站了一队士兵,阿绣脚才沾上朝鲜国土,昏昏沉沉神智末清醒之际,已被士兵们迅速挟持,由暗道秘密送进宫。
她甚至来不及向那个熟悉得古怪的船夫道别。
可恶!阿绣相当生气,一进入皇后的寝宫,便"拍"的一声一掌拍在桌上。吓到了坐在桌边、正端茶要喝的皇后--她如今以皇太后自居--害她一杯茶全泼到了地上。
"阿绣,好一段日子不见,看样子你的脾气是更呛了。"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由于事先已遣返了所有宫女,因此碎掉的杯子无人收拾,她只得皱着眉绕道而走。
她极高雅的用手绢轻轻擦拭嘴角,皮笑肉不笑。臭丫头,在她面前居然世敢如此放肆,她虽非她亲娘,可总是她长辈,她如此目中无人的拍桌瞪眼是什么态度嘛!
"哼!"阿绣冷哼一声,"你大老远要人把我从中国抓回来,就是要我在这儿欣赏你优雅的喝茶姿态吗?"她秘密将自己挟持进她的寝宫,那居心一点也不难明白。
"呵!很爽快,既然如此,我也一用不着拐弯抹角,索性开门见山,我要金氏盘。"
"要金氏盘可以,先答应我两个条件。"
"你说。"
"第一,把刺杀我父皇的凶手交出来,我要为父报仇。"说得好听,其实阿绣是想掌握这个"证人",对他晓以大义,将来有一天,或许必须利用他来扳倒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你找我要人?呵,你怎么这么笃定凶手就是我遣派的?当时太后可也有不小的嫌疑吧!
"瞒者瞒不识,你当真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神鬼不知吗?"宫里耳目众多,总有忠心的奴才会暗中告诉她的。
"哼,第二个条件呢?"
"让无忌平安离开朝鲜。"
"你只让无忌离开,怎么不管你自己呢?"她倒有些讶异阿绣所开的条件居然不是让她自己和无忌都平安离开。
"我不走,我要留在朝鲜,代父皇看看你的下场如何。"阿绣冷笑,其实她不离开朝鲜的真正原因,是希望能替无忌掌握复位的机会,将原本属于他的继承权还给他。
阿绣的话让皇后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你的尖牙利嘴还是一点都没变,你,爱看是吗?放心,我会让你看个够。"她阴森着脸,摆明了走着瞧!
"看样子这两个条件你愿意答应了?"阿绣对她的威胁毫无畏惧,她是朝鲜臣民的精神领袖,短时间内,她绝不敢动她.
"有什么不好答应?金氏盘拿来,我交人,放无忌。"
"不,你得先放了无忌,凶手可以等你拿到金氏盘再交。"
"不行,无忌是本宫唯一能逼你就范的筹码,一旦放了他,你仗侍自己身分特殊,不交出金氏盘,我短期内也对你无可奈何,本宫不能答应。"
"答不答应可由不得你。"阿绣笑道,"老实告诉你吧,金氏盘并不在我身上。"
"什么?!我交代你带着金氏盘回朝鲜,那两个混球居然没办好事?!"皇后大怒。
"两个奴才难道敢搜本公主的身吗?本公主只消一句话就让他俩塞了嘴。"阿绣得意地睨她一眼,"我把金氏盘藏在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这地方只有无忌一个人能去,由他亲自去取,再差人送回。"
"可以,这不过分。"皇后突然莫测高深地笑了,她认为阿绣精明虽精明,仍是太嫩。
她大可派个人尾随跟综,待金无忌取得金氏盘,她即可连盘带人抓回,一个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