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两点,她终於收到了由美国佛罗卑达州寄来的信函,满心雀跃又喜出望外的她,似乎不曾察觉到信封上的字迹不是雷修奇写的。
她像只义快乐又疯狂的小岛,哼着愉悦轻快的小曲,在父母允满取笑意味的注目下,抓着信函满脸绯红的闪进了了自己的卧室。
她跪坐在光洁清爽的橡木地板仁,喜孜孜的拆开信封,阅读著这封让她引颈翘盼,望穿秋水的信函,没一秒钟,她睑上的笑容冻结了,她血色尽褪,不敢置信的再读了一遍:
采睛:
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雷修奇的姑姑,常听修奇提到你、赞美你,我就知道你们的感情很好,而你一定是个纤柔懂事又温存可爱的女孩子,要不然,修奇也不会那么深刻的爱著你。
你一定非常奇怪,修奇回来快四个星期了,却一直没有跟你联络,也没有回信给你,孩子,在此——我很痛苦的向你宣布一个不幸的消息,修奇他——他回来的第四天,在迈阿密海滩为了救一个被巨浪卷进海里的青少年,而奋不顾身跳进海里救人,那天的浪涛非常汹涌狂猛,修奇才下海没一分钟就被卷退巨浪中,没入海底,消失了踪迹……
海滩救生人员巡察、打捞了快一星期,始终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我悲痛莫名,伤心欲绝,实不忍将这个撕碎人心的恶耗告诉你,但——我更不忍心让你在台湾抱著莫名的希望,痴痴筝候着修奇——所以,我决定含悲忍痛的书信予你,望你能节哀顺变,多自珍重。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只能说——修奇福薄命歹,无法与你长相厮守,相爱到老!
盼你坚强保重!
修奇的姑姑
雷德芬 笔
璩采晴脑中轰然作响,全身的血液都为之凝结了。
她痛苦的抱住自己虚软而隐隐发抖的身子,觉得生命里所有的希望和梦想,所有的光与热,都被这封残酷的信函给撕得粉碎了。
她心碎而挣扎的拚命摇着头,凄厉而尖锐的这声嚷道: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歇斯底里又几近崩溃的叫声个啜泣声立刻引来了璩如风夫妇的关注和惊愕,他们才刚打开房门,璩采晴已泪流满腮的紧抓著那封信笺,神经质的哭喊著:
“妈,雷姑姑说——修奇落海失踪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然后,她全身的气力都溃散了,一阵金星飞舞在她晕眩迷离的视线中,她颠簸了一下,便冷汗涔涔地昏倒在璩如风与苏咏悔伴著惊呼声而伸出的臂弯里。
* * *
常璩采晴苏醒过来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了,她悲喜交织地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苍白如纸的脸上漾着—丝凄切而温柔更极的微笑,任凭苏咏梅如何软硬兼拖、苦口婆心的分忻规劝,她就是铁著心肠无动於衷,坚持要生下这个凝聚著她和雷修奇所有的爱和希望的小生命。
而且,她—直坚信著雷修奇并没有死的这个念头,并下定决心生下这个延续著雷修奇血胍的孩子,一块等侯着雷修奇逢凶化吉,重新回到他们的身边。
她的固执顽强让苏咏悔愁绪满怀又束手无策,她的真情又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酸悲、揪痛莫名。 而得到汛息纷纷赶来璩家致意探望的风骚五君子,个个面容肃穆的坐在客厅立里,一时间似乎很难接受雷修奇已经意外身亡的冲击和刺激。
当他们知道璩采晴已怀有身孕,即坚持要生下孩子,不惜做个惹人非议的未婚妈妈时,他们更是百感交集,怆惘无语,一方面为璩釆晴坚贞如一的爱情观感到心折酸楚,另一方面又为他们的坎坷凄凉的际遇怨怪着上苍的无情残酷。
在一片令人凄怆哀沉的气氛中,季慕飞倏然站起身,“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五分钟后,他在众人无言的注目中,抱著一只毛绒绒又十分可爱的玩具小猫熊回来,并在徵询过苏咏梅的同意之後,走进了璩采晴的房间。
璩采晴正忱靠在柔软的大枕头上,手里正摺叠若一只快完成的纸鹤。
季慕飞看看窗台上陈放着数十只,五颜六色的小纸鹤,心中无满了一份复杂而难言的恫恻和柔情。
他把那只灰色的小猫熊递到璩采晴面前,“送给你,小妈妈,希望你能生个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宝宝。”
璩采晴动容的摸摸那只毛绒绒又逗人惹爱的小描熊,“谢谢你,小季,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她对他挤出一丝纤柔而带些凄迷的微笑。
那份不胜柔弱的神韵揪痛了季慕飞的心,他深深的望着她,眼光温柔的像一阵醺暖的和风。“釆晴,你真的准备生下孩子,在明知道——阿奇可能——身亡的事实之後?”
璩采晴却笑了,笑中带著一份如磐行般的执拗和深情。“小季,他并没有死,我可以确定——他没有死,他会回来的。”
“如果——他真的死了呢?”季慕飞实事求是的问道。
采晴固执的摇摇头,“不可能,他—定还活着,他会化险为夷,死里逃生的。”
季慕飞也摇摇头,“你凭什么这么有信心呢?”
“凭我对他的爱,那份狂野炽热而永远不会熄灭的爱,他就必须活著,必须排除一切万难来实现他对我的承诺,即使是死神世不能阻挠我们相知相守的决心。”璩采晴泪光闪烁的说著,“小季,我知道你们会笑我痴儍愚昧又不切实际,但,我就是这样的人,即使阿奇真的不在了,我还是会永远爱他,水远抱着期望守候下去,不计生死,不计别人的讥笑——。”
季慕飞发现自己眼眶湿润了,“你当真如此爱他?”他嘎哑而心酸的问道。 璩采晴毫不迟疑的点点头,眼中的泪意更清晰了,“是的,海可枯,石可烂,我对他的爱却永远不渝,生不改此心,死不转此情——”
“深情何所似,磬石堪比凝。”季慕飞喉头紧缩的念著,心中翻涌著千种纠结迷离的滋味,“釆啃,我怜惜你的痴情,更嫉妒阿奇的幸运,不管是生是死,他已经是不虚此生了。”
璩采晴只是噙著泪定定的望著他,没有说话,那张姣好动人而苍白堪怜的脸上溢满了感动和感激。
季慕飞拍拍她的手,“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为了—阿奇,为了你腹中的小生命,更为了——我们大家,你应该活得健健康康,做个坚强勇敢又美丽可爱的小妈妈,把自己养得胖胖壮壮的,知道吗?”
璩采晴鼻酸眼湿了,“小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季慕飞喉头梗著好大的硬块,但,他却对璩采晴露出了轻快而促挟的微笑,“谁晓得,大概是啃你的香蕉皮啃上瘾了,所以——”他自我解嘲的扬扬浓眉,似真又似假的说:“请你在感动之余,别忘了再赏我这个不知道是心胸宽人、还是骨头犯贱的美猴王几大箱,以解口腹之饥。”
璩采晴被他夸张犀锐的言词动作逗笑了,“小季,你真是可爱。”她由衷的叹道。
季慕飞的心抽动了一下,真是酸苦交集,五味杂陈,他拿起其中一只纸鹤把玩欣赏,故作潇然的淡笑道:
“那个爱,不会是障碍的碍吧!”
璩采晴笑意嫣然的轻瞪著他,没好气的脱口而出,“才不是,是爱不释手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