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常喜犹豫了下,然后看向炽烈,“烈儿,为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站在做父亲的立场,为父必须尽全力保护你。”
“孩儿明白。”只要义父不反对,其他都不是问题。
“你能明白就好。”他表明并不是不相信炽烈的选择,一切都是为了保护炽烈才会这么做。“对了,义父为你挑的人选,你都看过了吗?”
“义父,孩儿不需要其他选择。”既然已经认定一人,炽烈就不会再选择别人。
“咱家明白你耿直的个性,但若你真的确定心意,多见见其他三位千金也无妨吧?”
常喜说道。
炽烈原想推辞,但一接收到月灵示意,他勉强同意。
“孩儿遵命。”炽烈从常喜手中接过那三幅画,一一看过。
一个娇贵妩媚、一个气质出众、一个英气逼人。这三位姑娘都是一时之选,并且典型完全不同。综合这三位女子的特质,令他想到水湄。湄儿有着娇生惯养的任性、有着与众不同的文釆、也有着不让须眉的见识与勇气。
想着,炽烈一向锐利的眼神因而温和了下来。
“怎么样?为父的眼光还不差吧?”常喜自然注意到炽烈眼神的变化,他很自豪的说道。
“义父的眼光不容置疑,但孩儿已选择了水湄。”炽烈一点也不留恋的阖起图画,交还给常喜。
常喜脸色微变,但随即控制住。
“既然你已经决定,为父的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淡然应道。
“谢义父成全。”
“不必说谢,咱家只希望你快乐、幸褔。”
听到这句话,月灵总算松了口气。
她只担心义父会动怒,但以目前的情况看来,义父不会采取太直接的方式表达反对,但这也不代表赞成;大哥的这场仗……看来不好打呢!
偷听完大厅三人的对话,水湄悄悄溜回后院。
喜公公一向自视甚高,虽然他只是名大内总管,但由于服侍过三代天子、又受当今皇上器重,奉命掌管东厂,这使得他更认为自己的地位举足轻重。
炽烈和月灵虽然都来自民间,并且同为父母不详的孤儿,可是在常喜领养他们之后,身分便完全改变。这几年来,他们也为朝廷做了不少事,只要常喜愿意,甚至可以请皇上为他们赐婚;这不是普通人可以拥有的幸运。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烈会屈服于常喜的决定。
常喜聪明的选择以父亲的身分扣住了炽烈和月灵,甚至以父与子之关系拉近彼此的距离,目的就是让炽烈无法任意违背他的话;可是炽烈依然故我,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
她该称赞他的专情,还是该说他不懂得察颜观色?
她有预感,喜公公不会答应烈和她的婚事;然而就算喜公公答应了,她要真的嫁给烈吗?
身心相许是一回事,真正成亲……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有太多事必须顾虑,而这些事却不能让炽烈知道,她必须自己解决才行;此时此刻,水湄还真希望自己就是举目无亲的孤女。
水湄边想边往后院走,太过匆忙的结果,是在转角处撞上一名陌生人。
“唔!”两人同时退开、同时拉着栏杆以稳住自己,水湄抬起头。
“对不起,你没事吧?”水湄先说。
“没事。”那老者抬眼一看见她,眼神闪过一丝讶异。
“对不起,我在想事情,所以才会撞上你。”水湄道歉。
“没关系,我也没注意到你;不过……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那老人打量着她。
“我是最近才来的。”
“你是新进的家仆?”他猜测,但她的打扮不像。
“不是,”水湄一笑,“我是和炽烈一起回来的,炽烈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是事实。
“喔,原来如此。”老人点点头。“烈公子一向侠义心肠。”
“请问你是?”
“老朽姓刘,是个大夫,蒙皇上赏识拔擢为御医。”他自我介绍。
“原来是刘御医,水湄失礼了。”水湄欠身行礼,对老人,她一向比对年轻人多一分尊重──只要他们没有为老不尊的话。
“没什么,“不撞不相识”嘛!”刘御医打趣地说,“老朽还有事要办,就不陪你了,以后有机会再聊。”
“好呀,刘御医慢走。”水湄让路。
刘御医一走,水湄继续往自己住的客房走去,才一进门,她立刻发觉房里有人。她不动声色的关上门,然后缓缓转过身,一抹灰白的身影立刻飘至她面前。
水湄瞪大眼──
第七章
“狂剑?!”她及时抑住到口的尖叫。“你怎么会来?”
“你久出末归,又没给门主任何消息,门主担心你,所以派人到处找你。”狂剑说道。
咦?这幕剧情好熟悉,好像是以前鬼刀常做的事,然后她总是扮演负责找人的那个。
没想到,现在换她被找。
“坐吧。”水湄一笑,招呼道。
狂剑一动,一旁的剑随即跟着主人而动;水湄笑看着那把剑。
“在你身边的剑好像有生命。”
“它是我的一部分。”狂剑如是答道,然后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阴错阳差。”水湄一笑,很快将她与炽烈的事说了一遍。狂剑是她可以信任的人,因此她没有隐瞒。
狂剑微微蹙眉。“你是真的对炽烈动了情?”
“是。”水泥坦白承认。“这也是我没有和门主联络的原因之一,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告诉门主实话。”
“为什么?”
“因为鬼刀的事。”水湄叹口气。“狂剑,我无法再像以前那么完全的信任门主,我不确定如果让门主知道我和炽烈在一起,他会不会要我将计就计的潜伏在这里、替他调查喜公公的事?”
“门主如果要你那么做,也只是顺水推舟。”
他们都不是第一天加入天绶门,对傅鸿儒可能会有的想法也摸透七八分,现在的问题是,水湄愿不愿意那么做。
“狂剑,炽烈他很信任我,我曾经想过要对他坦白自己的身分,可是我又不敢;我怕他一旦知道我就是“夜魅”,他会恨我。”在狂剑面前,水湄并不假装自己是乐观的,她垂下脸,“狂剑,我无法接受他恨我。”
隐瞒秘密的人从来就不轻松,不但要担心秘密被揭穿,还得担心被揭穿后身边人的反应。
狂剑脸色平淡,然而脑中却已转了数回。
“但是你又能暪多久?一旦炽烈发现你真正的身分,他会更不谅解,也可能更恨你。”
“我知道,可是能暪一刻就一刻吧!”水湄抬起头,眼里有着一抹绝望。“也许到最后,我和烈根本不能在一起。”
“你不该这么悲观。”
“我不是悲观,只是我和烈之间,除了身分的对立,还有喜公公的反对;就算我不是“夜魅”,喜公公也未必会同意我和烈的婚事。”水湄想着大厅的那一幕,将它告诉了狂剑。
狂剑静静的听完。
“依我看,只要你的身分没问题,那么炽烈会坚持到底;虽然他很尊敬喜公公,但未必代表他连终身大事都会受人摆布。”
“水湄,你要有心理准备,最好能尽快对炽烈说明自己的身分,否则瞒得愈久,他愈不可能谅解你。如果你想要这段情有个结果,就别做出令炽烈无法原谅你的事。”像炽烈那样的男人,绝无法容许欺骗。
“可是现在说了,我也许连一刻都无法留下。”水湄摇摇头,满是为难的神情,她不想失去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