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来的目的是告知你,门主已经知道你在这里,并且要你执行的命令就是窃取消息呢?”
水湄脸色一白,“不。”
“那么对门主,你打算怎么交代?”
“我……我不知道。”水湄摇摇头,深吸口气。“但是我不想背叛炽烈,瞒着他已经够让我不安的了,如果要我再做卧底……我……不行,我做不到。”
狂剑顿了下,问道:“你打算退出天绶门,还是背叛天绶门?”
“我……”她开了下限。“我退出。”要做出决定从来都不难,真正难的是,她该怎么对炽烈坦白?
“你希望我怎么对门主说?”狂剑再问。
“我会回去给门主一个交代。”水湄说道,“你帮我告诉门主,最迟七天,夜魅会回去。”
“好吧。”狂剑一站起来,随身之剑随即立起。“如果需要我帮忙,你知道怎么找我。”
“狂剑,谢谢你。”水湄谢谢他的谅解。
“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一个同伴。”狂剑颀长的身影潇洒的跃出。
“我就是夜魅。”炽烈如遭电殛。
“能瞒一刻就一刻吧!”
炽烈抬手就想拍门而入,随后而来的月灵立刻阻止他,以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炽烈眼神固执,他不能忍受欺骗!
“别冲动。”月灵以嘴形劝阻,原本还想听下去,可是炽烈的情绪反应太大,为免被里头的人发觉,她决定先将炽烈带走。
炽烈的手挣动着,但没敢用力,因为怕伤到月灵。两人一拉一扯的直到退至客院门口,月灵才放手,并且挡住炽烈的路。
“为什么阻止我?”炽烈难忍气愤,一掌劈向墙壁。
“大哥,别这样。”月灵赶紧阻止,不让他再伤害自己,然后反问:“如果让你进去,当场拆穿了水湄,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我……”炽烈思绪一片混乱。
他很生气,气她也气自己,可是说穿了,他要怎么做?
杀了她?还是打伤她?赶走她?
月灵的问题给了他思考的机会,也让他稍微冷静了下来。
“她不该骗我。”他的话由喉咙里挤出来,水湄的隐瞒对他来说,不只是一种伤害,也是心痛。
“她并非故意骗你。”月灵叹口气,她也听到了刚才的话,但知道水湄不是故意来做卧底,让她比较能客观的去看事情。
“欺骗就是欺骗,没有什么故不故意。我想她一定很高兴也很自豪,因为堂堂铁掌炽烈居然被三绝之一的夜魅要得团团转!”想到她的笑、她的言语、她的一举一动全带着欺瞒,炽烈心如刀割。
“大哥,别那么苛责她,她并不是真的想骗你,只是怕你太生气不肯听她解释。她很了解你、也在乎你,否则她不必迟疑。”月灵客观地分析道。
“但她还是骗了我。”
“她也有事情没有骗你的,例如……她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她想跟你厮守也不是假的。大哥,平心静气些,换个角度为地想想,你和她相处的时间比我长,应该比我更了解水湄才是。”
“月灵,天绶门和义父根本不可能相容,你为什么要替她说话?!”身分、欺骗、对立,这些问题一一冲上来,让炽烈根本无法冷静。
她是天绶门的人,他们……是不可能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月灵的神情始终冷静。“我承认,对于水湄的身分,我和你一样惊讶,但她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你对水湄根本不设防,如果她要害你,你绝对没有幸存的机会。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证明她对你没有敌意。大哥,一个对你根本没有敌意的人,你会伤害她吗?”
炽烈看着她,痛苦的闭上眼。
“月灵,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水湄就是夜魅,这个事实在一瞬间击溃了炽烈所有的理智,他已经无所适从了。
“先不要让义父知道这件事。”月灵说道,“事情总要解决的,但是大哥,你必须先控制住自己,让水湄有机会主动坦白身分。如果她肯这么做,就表示她对你是真心的,你就别再怪她了。”
“但如果她一直不说呢?”
“她总会承认的。”月灵很肯定。“天绶门主不可能放任她待在这里完全不闻不问;
如果我没有猜错,只要水湄待在这里一天,天绶门主就很可能下令要她暗中查探义父的举动,然后向他回报。”
“如果她敢那么做,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炽烈咬紧牙关,握拳的动作用力到指节泛白。
“这只是我的猜测。”月灵绝对不希望有这么一天。“大哥,你去骑马散散心吧,回来的时候,暂时把这件事忘了。这是给水湄、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大哥,听我一次。”月灵极力劝道。
炽烈挣扎着,努力控制住去质问水湄的冲动,久久才开口,“我明白。”他转身就走,浑身依然散发着怒气。
月灵悄悄呼出一口气。幸好她跟来,也幸好她及时阻止,否则大哥不知道会将这件事闹成什么样?
因为钟爱,所以更无法忍受对方的欺骗,道理她都懂,可惜她不一定能体会得出炽烈真正的感受。
爱一个人并没有想像中容易──“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低沉的声音蓦然在她身后响起,一双手臂以着占有者的姿态搂住她的腰。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居然无声无息来到她身后。
他突来的举动令她吓了一跳。
“你──”
“很意外?”
她摇头,抚平心跳。“刚刚……是你?”
“该是。”
“那你为何还留在这里?”她没转回身,低垂的眼望着她腰上的手。“你不怕我开口唤人捉你吗?”
“你会吗?”唤愈多人来,只是愈加速他们的死亡。
月灵顿了下。“你快走吧!”
“不想见我?”
“不是。”她否认。“只是这里……不适合。”
“那么,君子湖,十里长堤?”
“好。”
她一应允,身后的气息随即消失,她连忙回过身,早已不见他的身影。
月灵闭了下眼,倚着拱门唤出了气息,也似乎叹完了力气。
他总是来去匆匆,可她也知道那是为了她。
大哥的问题棘手,她自己的问题又何尝容易?只是啊,旁观者清,要解决自己的问题总是比解决别人的难得多。
等炽烈骑马在城外散心后回来,已是掌灯时分了。奔驰一阵后,他已恢复该有的冷静,所以走向客房。
“叩、叩。”他在水湄的房外敲门。
“请进。”房里传来了回应声,炽烈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外堂没见到人,炽烈转往内室。
“你在做什么?”一见到内室的景象,炽烈差点瞪凸了眼。
“烈!”水泥见到他倒是很高兴,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开心的迎向他。“你终于忙完啦?”
“你在做什么?”炽烈瞪着地上那堆沙包。
“你在忙啊,我又不敢到处乱跑,只好在房间里找乐趣。”她笑意盈盈的,还指着一旁柜子上的针线及裁好的布块给他看。“我好不容易才借到针线呢,今天整个下午我做了好多个喔!”
炽烈还愣着,他从没玩过这种东西,然而她却在这里玩得不亦乐乎;他气闷了一下午,为了她,她却在这里玩──炽烈搂过她,双唇狠狠的印了上去。
水湄吓了一跳,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不太稳,他的吻里没有感情,只有气怒、发泄。
她本来想任他吻个够的,可是他吻得好用力,吻得她的唇都痛了,她忍不住抗议的捶着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