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夫小声的回道:「前方林子有人打斗。」
打斗?「那就绕小路走……」
杜巧乔刚这么说,心头莫名一紧,她从车窗探出头往外一看,顿时目皆尽裂,血色冲上双眼。
「待在车上,不许下车。」
说完,她飞快的下车,冲向不远处的林子里。
第八章 杀手上门(2)
只见一群身着黑衣的男人正在围攻一名全身是血的男子,他身上烟水蓝长衫已染成红衫,寡不敌众连连败退,眼看着就要身死剑下。
「莫云,撑住,我来了——」
一听见杜巧乔的声音,莫云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他既是欢喜,又不希望看见她过来,他个人的仇恨不该牵连他人,她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他要她永远笑着,平安快乐,不要被肮脏污秽沾上身。
「你不该来……」他苦笑。
一个举剑欲刺向莫云胸口的黑衣人忽然倒下,胸前多了三寸长短箭。
「我不来你就死定了。」她边用臂弩射杀靠近莫云的黑衣人,边用三棱刀杀向阻拦她的拦路虎。
有了杜巧乔的帮忙如虎添翼,莫云的神情一松,又有了对战的气力,他忽略血流不止的伤口,反手一刺,刺向黑衣人。
「杜巧乔,我若不死,定娶你为妻。」他早就想这么说了,可是家仇未报,他给不了承诺。
闻言,杜巧乔脚绊了一下,差点被剑削了左肩,她猛一扭腰避开,狠狠的瞪了一眼。
「呸!本姑娘丽质天生,貌美如花,你这吃软饭的臭小子有脸求娶,作你的春秋大梦。」
吃软饭……莫云想了想,还真有点像,吃她的、用她的、睡她的……呃!是住她家。
「小心后面!」他大喊出声。
「搞偷袭?我让你手残!」杜巧乔一回身,手往树身一放,近在咫尺的黑衣人被树扫了出去,撞上另一棵树,当场胸骨断裂,口吐鲜血。
「杜巧乔,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用,你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吗?」气急败坏的莫云急着想起到心上人身边,可是伤势太重动作不便,一直被黑衣人被拦下,始终无法与之会合。
她冷哼一声。「顾好你自己再说。」
「你……」
「趴下——」
杜巧乔一喊,莫云立即就地一滚。
轰然巨响瞬间响起,一群黑衣人倒成一片,有的死了,有的抱着断肢哀嚎,无一人站立。
「你这是……」他耳朵还隆隆作响。
「以后再解释,先把这些人解决了。」不是她心狠,人都是自私的,为了弟弟妹妹她愿化身修罗。
两人合力把所有黑衣人都杀了,莫云正担心十几具尸体该如何处理,绿草如茵的地面一高一低的蠕动,手臂粗的树根从地底伸出,将尸身卷起往地下拖,埋入深处。
「巧乔,你又……」他一张口,一颗雪白药丸滑入喉间,他顺势一吞咽,顿时药香溢满口腔。
「你这人没安好心,居然想让我当寡妇,血流光了直接埋,省得满嘴花言巧语。」伤得这么重,都快体无完肤了。
杜巧乔边骂人、边上药,看到一身狰狞伤口,女汉子也眼眶发涩,心里一抽一抽的心疼。
「你愿意嫁我了?」他咧嘴一笑,却又嘶地一疼,某个小心眼的小女人下重手按压伤口。
「伤得不够重是吧!我不介意帮你早死早超生。」黑衣人的血溅在她脸上,看不见面上浮起的红晕。
「我说的是心里话,你该清楚我对你的心意。」他不说不代表她感受不到,两人只差没说破而已。
她避而不谈转移话题。「大弟呢?他没事吧!」
莫云眼泛笑意的看着她。「勤哥儿还在考场,我没牵扯上他。」
「你怎么被盯上的?」她扶起他走向停在路边的马车。
说到这事,他黑眸一冷。「早些天我就发现被行踪可疑的人跟上了,所以我一直在外面兜圈没回去宅子,怕将人引过去,今早想出城避开就被直接缠上了。」
「……老爷子的百岁辰还是去看看,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他一怔。「不是说了不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没说村里的家也遭到袭击了,不想他自责。
闻言,他眼眶一红。「我不叫莫云,我本姓皇甫,皇甫漠云,忠义侯之子。」
一句「谢」字难以表达他心里的感动,欠她的,他用一辈子来还。
「出来了、出来了,考生出来了,快找找大哥在哪里,他肯定饿瘦了,饿得没力气走路……」
考场的大门一开,陆陆钻续有考生从考场走出来,一个个面容憔悴、精神不济,气色很差,胡确都长得能当武器扎人,萎靡不振的像饿了许久的难民,走路的双脚都打起摆子了。
有人直接晕倒在考场门口,有人被小厮、家人扶着走,有人走得摇摇晃晃,要倒不倒的撞到人。
三场九日成了这副模样,原本欢欢喜喜来接人的杜巧瓶都着急,在马车上引颈眺望,担心自家大哥也瘦得不成人样,她得赶紧跳下车搅扶,万一摔得鼻青脸肿还见人不?
人走得差不多了,在最后一拨考生中,一道修竹般的身影缓缓走出,襟口绣着翠松月白云锦长袍十分显目,看来气色不错的俊秀少年左右张望,捎着竹制书箧。
「大哥、大哥,这边,我们在马车上,你快过来,我们等你好久了……大哥、大哥!」
迫不及待的杜巧瓶从车窗探出头,不停的招手,双生弟弟杜南崖更是猴儿一般地从车上跳下,直奔二哥。
见状的杜南勤开心地笑了,弯下身抱起朝他跑来的弟弟,虽然有些承受不住弟弟飞奔而来的冲力,他眉头皱了一下还是挺住,听着弟弟叽叽喳喳说着家里琐事,不时回应一两声。
「大姊。」从来没有和家人分开这么多天,乍见大姊清妍面容,杜南勤忍不住哽咽了,压抑的思念一涌而上。
虽然说是来考童生,毕竟才十四岁,在几百名考生中他年纪最幼,犹带稚气的脸是对大姊的孺慕。
「考完了?」
「嗯!」他一点头。
「上车,大姊煮了一锅人蔘川莒鸡汤和白果炖猪膀给你补一补,吃完先睡一觉,什么都不用想,放松。」她不求他金榜题名、三元及第,只盼他走自己想走的路,一生顺遂。
「好。」
杜南勤一上车就被弟弟妹妹包围住了,宽敞的马车上只有杜家姊弟,不见其他人,他脑中闪过一个疑惑,为何少了一人,莫表哥怎么没在,他不是一直在他们身边吗?
但是连日的考试实在太累了,他才接过大姊笑着递来的汤一饮而尽后,浓浓的睡意袭来,趴在大姊腿上便睡着了。
这一睡便是一日一夜,完全陷入无知觉状态,可见是真的累坏了,考试太伤脑,把人的脑子挤了又挤,挤出落在一张张白纸上的墨迹。
杜南勤一醒来,屋里的小几上放着小火煨着的肉糜粥,他动容得眼底发热,一口一口慢慢的吞咽。
吃完了,饱了,养足的精神回来,他走到大厅找人,不意看到一道离去的背影,他心生狐疑,「大姊,那不是张叔吗?他来做什么?」
走的那人的确是张远山,以年纪来说,杜南勤喊他一声叔没错,可是对杜巧乔而言,张远山反而是「小辈」,要喊她「小师姑」。
「没什么,他代老头子来游说我上京,老人孩子气,说我不去就不办百岁辰。」实在太任性了,明明是他不想被人当长寿王八看热闹,非要把自己的矫情推到她身上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