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离京,她以为此生不会再见了,没想到……温玲珑低头笑了笑,终究还是又回来了,还是以她从来没想过的出嫁女身分回来。
平远侯府今日开了正门迎客,虽是自家的姑奶奶回府,但因她现在的身分,又是婚后第一次回府,这是应有之礼。
世事变迁,总是出人意料。
在侯府众人都认为自家姑奶奶这一生的结局便是青春年少而逝,徒令人唏嘘,结果,他们家姑奶奶嫁入令女人趋之若鹫的安王府,又生了小世子。
这情节,简直是让人瞠目结舌。
去年那一场新娘缺席的婚礼,至仍让百姓津津乐道。
不少人都说也不知安王殿下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吃了秤陀铁了心要娶平远侯府并不打算出嫁的那枝花,甚至不惜请了赐婚圣旨。
平远侯府嫁女那真是不情不愿,连宾客都没请,但是该陪送的,是一份没少,厚实的嫁妆用十里红妆形容也不为过。
唯一可惜的是花轿上并无新嫁娘,只有一件精工细作的嫁衣并王妃凤冠。
婚后第二天,安王便轻车简从领人出了京,再回来,已是妻儿双全。
许多好事者都想亲眼看看这一家子,谁知道他们回京城未进家门,先到保国寺拜访妙空大师,闭关修行的老神仙二十年来首次破例见了他们,之后夫妻两人才下山归府。
之后京城连下了几天雪,安王夫妇都未曾出府,直到今日难得的天晴雪霁,安王妃回娘家探亲,才终于有机会看看热闹。
有好事之人一路从安王府跟到了平远侯府门前,就见侯府门前早有人等候,身着常服的侯爷亲自出迎,小厮丫鬟嬷嬷管事都站在一旁等候差遣。
王府的车马在侯府大门前停下,先有两个年轻的媳妇子跳下车,然后摆好了凳子,轻唤一声“王妃”,扶下了安王妃。
锦衣凤裙,云鬓上珠钗颤颤巍巍乃是凤点头,容颜俏丽,端的是一位美娇娘。
在她身后下车的却是身着王爷服色的绝美男子,安王妃的风采一下便被这个男人给压了下去。
安王本就以美貌出名,这倒寻常,真正让人看傻的是,安王手中抱着一个戴着帽兜的幼儿,想必就是安王世子了。
王爷抱子,王妃袖手,这绝对可算得是难得一见的奇景了。
不说旁人,就是平远侯也是看呆了。
“大伯。”
直到侄女叫了他一声,他这才回过神,但还是忍不住用目光询问自家侄女:这什么情况?
“外面冷,咱们进府再说吧,我先进去了啊。”一身锦袍的温玲珑一提裙拥,欢快地就跑上台阶,径直往里去了。
平远侯看着她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朱漆大门内,一时有些错乱。
这是安王妃回来了?这明明还是他们家那个拿绳子都拴不住的皮猴下山了啊。
“侯爷。”
平远侯猛地回头,终于想起来这里还有位麻烦的主儿呢,急忙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自家人,不必多礼了,进去说话。”说完,龙昭琰抱着儿子就拾级而上。
平远侯:“……”
印象中的安王不是这样的啊。
难不成这是让他们家长生带坏了?
再回想一下刚才小长生活蹦乱跳跑回府的模样,平远侯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十分无语。
两位主角都已经进去了,他这迎客的自然也不必继续等在门口了,还得去带路。
第十章 批命背后的秘密(2)
温玲珑是回娘家,根本不用人领路,一溜烟地就往内院跑,后面的小蛮、小婵也跟着一路小跑。
至于龙昭琰,他毕竟来的次数不多,对平远侯府的布局算不上多熟,没人领着不容易找对路,好在平远侯很快进来,领着他一路往老侯爷、老夫人所居的荣禧堂而去。
他们到的时候,里面正传出一阵阵的欢笑声。
老平远侯的声音最是宏亮,“既然妙空老和尚都这样说了,那便是没错了。”
“谢天谢地,谢过满天的神佛,我们长生总算是没事了。”平远侯老夫人笑中带着泪,连连隔空而拜。
龙昭琰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平远侯老夫人拜谢老天的样子,不禁微微抿了抿唇。
那道批命犹如压在平远侯府众人心头的一块大石,二十年了,这时才算终于挪开,这就让他对兴南侯府越发地厌恶起来。
谁无儿女,这般谋算太过丧心病狂。
原本欢快的场面,某人一进来,立时平静下来,从家庭欢乐剧瞬间就换成了严肃的政治社会剧。
面对如此的切换,温玲珑痛心疾首,闭了闭眼,然后真心实意地对某人说:“王爷,像您这样会破坏气氛的人啊,我个人还是建议您独自美丽去,我好不容易回趟家,并不想气氛如此严肃,谢谢啊。”
温家人听了都有点儿后悔没及时捂住自家小姑奶奶的嘴,她这真是疯惯了,也不看对象是谁。
结果,令温家人惊掉下巴的一幕出现了——
龙昭琰一脸温和地说:“那行,你跟老夫人她们好好叙旧,我跟侯爷他们去书房。”说完,他转身,“侯爷,请带路吧。”
平远侯只能领路。
老平远侯眼睁睁看着那人把自家宝贝外曾孙直接抱走了,赶紧也追了上去,留下一句,“我也去陪陪王爷。”
厅里有片刻的莫名安静。
最后是平远侯老夫人开口打破了沉默,“长生啊,你这样不太好吧。”那可是小皇叔,安王爷啊。
温玲珑浑不在意地说:“有什么不好的,要有家庭,就不能有地位,两者不可兼得。他王爷的派头外面摆摆就好,我可不惯他。”
平远侯老夫人一时说不出话,沉默半晌,她定定神,才拉住孙女的手,边拍边说:“长生啊,夫妻相处长久之道,是互相尊重,这天长日久的,你这样不行。”
“祖母,有句话说得好,我们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活好每一天就好了。”
平远侯老夫人无语了,行吧,这些年他们是真把这丫头给惯得太野了,这一时半刻那脾气要收绝对收不回来。
平远侯老夫人换个话题,“还有,怎么能让王爷亲自抱孩子呢?他一个男人……”
“他抱得比我还好啊。”温玲珑顿时就来了吐槽欲,抱着祖母的手,竹筒倒豆子地说个不停,“祖母您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地抱上就不撒手,最后却怪我抱的还没他好。我连抱都抱不到,想练手都没机会,这能怪我吗?”
平远侯老夫人见孙女要跳起来骂人了,急忙安抚,“当然不怪我们长生了。”
旁边的人:“……”
荣禧堂这边其乐融融的时候,外书房又是另一幅画面了,只是龙晓堂现在已经不在他父亲的怀中,而被外曾祖父抱着。
“老侯爷早就知道?”
老平远侯一边逗外曾孙,一边说:“事后我专程去向妙空老和尚求证过,他说确实有人胁迫他当日到我府中来,但他的批命不是诳语。”
“那老侯爷没去查幕后之人吗?”
老平远侯语气中不乏嘲讽奚落,“查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左不过是些蝇营狗苟的事,有人要争,那就随他们去吧,看看如今他家的孩子又是个什么结果?”
反而是他们不争不抢的,宝贝孙女命运逆转,嫁得良婿,又得麟儿,所以说老天爷还是长眼的。
他们温家当然也不会什么都不做,但有些话却是不好对这位王爷说的。
“长生的生辰快到了,老侯爷觉得他们会有动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