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不开心?不希望她与戚辉相谈甚欢?
心头感觉很奇怪,好像东边下雨西边晴,所有人全在西边论风月,他却独自在东边让雨淋。
说不清楚是同情还是不舍,她走到陆浔封身边,在戚辉的对面位置坐下,将棋盘摆好,顺口道:“听说戚将军下一手好棋,我们来一盘?”
下一手好棋?戚辉愕然,自己分明就是个臭棋篓子,哪次不是逼着骂着恐吓着,三个徒弟不得已,只好猜拳决定谁当那个倒楣鬼,她居然……
这小娘子太对他的胃口了,可惜自家儿子全都有主儿了,要不然他肯定要把她变成戚家人。
“谁告诉你本将军下一手好棋?”戚辉笑问。
一双妙目在陆浔封身上扫过,她并非回答问题,而是对被雨淋的陆浔封发送同情,但戚辉误会了。
自家徒弟竟然说他下一手好棋,唉……他不但生了好儿子、好女儿,还收了个好徒弟,天底下还有谁比他更幸运。
陆浔封的伤心因她的动作而消弭,他高兴知书注意到他的黯然,高兴她主动坐到自己身边。
他帮她倒一杯茶,将核桃糕推到她手边。
“试试,马厨子的糕点做得不错。”陆浔封道。
这句话乍听之下没什么,但……那种棉花糖似的讨好口吻,出自阿封嘴里?不会吧,秦宁瞪他、秦璋青他,今天的陆浔封完全不对劲。
“我厨艺平平,却很爱吃。”她接纳陆浔封的好意,拿起糕点咬一口。
甜、酥却不腻口,味道恰恰好,她打起小算盘,不知可不可以挖宁王府的墙角,把马厨子送到“初见点心铺”。
“厨艺平平?那可不行,姚娘子得好好学学,不会做菜、女红是女人最大的缺陷。”秦宁挑衅,等着她来接自己的话。
没错,这就是他的劣根性,对于感兴趣的人,就是会忍不住想欺负,对亚继是,对知书也是。
“不必学。”陆浔封抢道。
“为什么不必?”秦璋莫名地加入话题中。
“想吃美馔玉食,去杜康楼订,要穿美服华裳,去云针坊做,只要男人的口袋够深,女人就没有缺陷。”
心口咚地一跳,这话说得多好啊!知书没打算笑的,但眉毛自己弯了,眼角自己柔了,两人对上视线,说不出的暖和甜。
这天知书与戚将军下棋,旁观者才晓得,原来臭棋篓子不止一个,原来姚知书的缺陷不只在女红、厨艺上头。
不过观棋虽然痛苦,但她满口的故事让三个男人听痴了。
她讲很厉害的故事,都是未来的世界名著,故事吸引他们所有注意力,让他们忘记两个臭棋篓子能让人多抓狂。
送走心情愉悦的戚将军,知书想告辞却被秦宁拦下。
“宁王爷还有事?”
像在解释似的,他说:“我没有那么多桃花,也不爱招惹风流债。”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渣男?”
“不知道。”
“像煤炭般的男人,对人很好很温柔很留情面,表面上像带给女人温暖,却不会一直停留,并且在温暖过后,剩下一堆渣。”
懂了,她在批评他对宋紫雯的态度。“你意思是,对女人不该留有分寸?”
“你给的是分寸还是希望?”知书一笑。“既然无心,就别过度温柔,自以为是风采夺人,却是处处留情、误导人心。”
“你这话真让人委屈,怎不是女人自作多情,却是男人误导女人的感情?”
因为她是女人啊,女人就该为女人发声。知书回答:“觉得委屈?”
“对。”
“那你一定不知道,男人的胸襟是被委屈撑大的,受着吧!”
抛下话,她坐上陆浔封的马车。
再次车行辘辘,心里仍然挂着事,今天很精彩,却精彩得让她心头纷乱。
她不知该如何界定自己和陆浔封的关系,不知该如何看待重逢这件事,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这是最后一次?
到家,陆浔封再度伸手,想牵她下车。
她又犹豫了,却在犹豫间听见他说:“我没有你想像的沉闷、无趣、冷酷、只要是我喜欢的女人,我愿意竭尽全力为她付出,不教她为难辛苦。”
心,又被他给甜了。
看着陆浔封,很会说话的知书突然无言以对……
京城三杰Chapter37
身上盖着厚毯子,手捧热水,秦璋全身发抖。“我杀人了……”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秦宁耐着性子安慰。
“我杀人了。”他很伤心。
“战场无情,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秦宁苦口婆心。
“我杀人了。”看着沾血的掌心,他茫然。
“来到战场上,这种事无法避免。”秦宁绞尽脑汁找劝人说词。
“我杀人了。”眼眶红红的,他想哭。
“……”秦宁口干舌燥。
咻地一声,帐篷帘子被掀起,陆浔封刚洗掉一身血腥,身上还冒着水气。
秦璋抬头看着他,满脸无辜、像只被丢弃的小狗……不,是小熊,用带着哽咽的鼻也道:“我杀人了。”
陆浔封看着他,片刻后点头。“很好,你升官了,以后跟着我砍头,割耳朵的事交给阿宁。”
秦璋一愣,然后双眉慢慢弯起、嘴角缓缓拉开,浮上一抹笑容,好像有人朝他迷茫的光里丢进惊喜。“我升官了?”
“对,你升官了。”
丢掉热茶,拨开毯子,大熊突然跳起来,抱着陆浔封大喊,“我升官了、我升官了、升官了……”
乌鸦飞过、黑云罩顶,啊伤心咧?啊茫然咧?这只笨熊……
秦宁不满,“不公平,为什么我要做两个人的事?”
陆浔封面无表情,淡淡觑他一眼。“蹭功劳的人,没有说话权。”
秦宁:“……”
第六章 拒绝宁王的提议(1)
哥哥讨厌,一直看书都不理人,思思噘着肉嘟嘟的小嘴,扶着门框,小小的头颅猛往大街上探。
还没有……她愁了细细的弯月眉,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在门口走过来、走过去,圆圆的小肉掌又摸胸又摸腹,嘴巴低低叨念着,“思思想你了,思思难受了,快回来啦……”
小丫头抿着嘴想笑,小小姐嘴巴这么甜,难怪少爷们会被哄得团团转。
不知道是不是真感应到什么,她突然停下脚步,跑到门边看向远方,下一瞬,招呼不打一声,她迈起两条小短腿就飞快往外奔去。
小丫头一惊,连忙追上去,直到看到街道那头的人,轻轻一笑,松口气,转身忙事儿去了。
“哥哥……哥哥……”
看见小小的身影朝自己奔来,亚继想也不想蹲下身,展开双臂。
亚琛、亚初互视一眼,不认输,他们一左一右蹲在亚继身边,也朝思思展臂。
毫无悬念的,思思冲进“正确”的怀抱里,亚继一把将她抱起来,高高举起,转两个大圈圈,听见她清脆的笑声,瞬间,两人都满足了。
“哥哥,我的……”她熟门熟路地把亚继的玉佩从怀里拉出来,贴在脸上,微微的温,还带着继哥哥身上的香味,她用力吸一口气。
这动作成了两人之间某种不成文的仪式,就像朋友见面要先问一句,“你好吗”、“吃饭没”,然后才能接下来的事儿。
至于这种仪式是怎么形成的?也许是小时候亚继常拿玉佩逗思思吧,每次他掏出玉佩,思思就会屁颠屁颠地朝他爬过来.任由他抱、他亲、他玩。
亚初、亚琛很吃味,常酸溜溜说:“思思不喜欢你,是喜欢你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