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色颔首,“那些都是我亲身所经历的,不是虚假的故事。我记得我在绥城还寄了封信回来,把这事写在信里,你们没收到吗?”她觉得奇怪,打从她苏醒后,都没人向她问及那封信的事,宛如没看见那封信似的。
见丈夫和儿子都瞅向她,孔氏愣愣答了句,“家里没收到招财寄来的什么信啊。”
“兴许是半途寄丢了。”寒得禄接着疑惑的说:“可是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就这么离了魂,千里迢迢的附身到那娄家四姑娘的身上?”他不是不相信妹妹所说的话,而是这事委实太诡谲了。
寒招财揣测,“我在那艘沉没的客船上醒来时,正好就是哥撞昏我那天,也许在这同一个时间,她被毒死,而我的魂魄恰好被二哥撞出身子,就这么阴错阳差的被吸引过去,附身到她身上。”
虽然难以置信,但孔氏却是毫不怀疑的相信女儿所说的话,抬手就朝二儿子肩膀拍去一巴掌。
“看你干的好事,把你妹妹都撞得离了魂!怪不得呢,先节招财昏迷不醒,我去庙里替她求签,那签上说女儿有一番奇遇,但要经历一番波折才能苏醒,而后便能逢凶化吉,原来是这么回事。”
孔氏求的签诗,寒家父子三人也都知情,此时听她一提,寒仲文一脸恍然大悟,“当时咱们不知那签诗中所说的奇遇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回听招财这么一说,倒是应了那签诗所指。”
寒得禄也不得不信了,为妹妹这番奇遇啧啧称奇,提议道:“虽有波折,但招财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平安归来,娘,不如咱日一家子去庙里上个香,感谢上天保佑。”
孔氏一叠声答应,“好、好,明天咱们一块过去,顺道也求神明保佑你这次能顺利通讨乡试,高中举人。”
“咱们一家人全都能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寒得禄明白母亲对他的期待,但他性子平和淡泊,对于做官之事并不热衷,参加科考全是为了母亲。
“那是当然,不讨若是你这回能考上举人,也是好事一桩。”三个孩子里,孔氏对长子期望最大,希望他将来能谋个一官半职,光耀他们寒家的霉。
寒招财明白大哥的性子,替他说了几句话,“娘,大哥才十八岁,纵使这回考不中,往后有不少机会,你别把大哥逼得太紧了。”说到这儿,她语气一转,提出一个要求,“爹、娘,我过几日想去苏云城一趟。”
“你要去苏云城做什么?”孔氏问。
这寒家大事由寒仲文作主,小事由她拿主意,但寒家鲜少有大事,故而泰半时候都是由孔氏作主。
“我要找出先前那闷死我的凶手和幕后主使者,替我自己也替娄竹心报仇。”她不想让如此恶徒消遥法外,这样的恶人,若不能受到应有的惩罚,也太没天理了。
寒得福随即兴致轨勃的应声,“招财,我帮你,我同你一块去苏云城。”
“你跟着瞎起哄什么!”孔氏呵斥二儿子一句,不赞成的看向女儿,“你都平安无事回来了,那娄家的事已同你无关,你别去蹚这浑水。”
寒仲文也劝着女儿,“你娘说的没错,这娄家是苏云城的大商贾,家大业大,咱们家远远无法相比,还是别去招惹他们。”他不想女儿再出什么意外。
“爹、娘,我想我离魂时不附上别人的身子,偏偏附到千里外的娄姑娘身上,说不定这一切全是老天爷所安排,为的就是想让我借此揪出那暗中谋害她的恶人。”
为了劝说爹娘答应,寒招财接着再说,“可我没能办成这事,所以后来也遭了难,被人给闷死,我想这或许是老天爷派给我仟务,若是不完成它,说不定日后老天会降下惩罚呢。”
听完她这番话,寒仲文与妻子相视一眼,一时间犹豫不决,觉得女儿所说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爹娘若是不放心,我陪招财去一趟苏云城吧。”寒得禄主动表示。
他觉得既然妹妹借用那位娄姑娘的身躯数月之久,也算是结下一个缘,该为她的枉死讨个公道。
孔氏驳回长子的要求,“再几个月你就要考乡试,怎么能这时候跑去苏云城,要不我看还是找你们大堂哥陪着招财一块去吧。”
见母亲松口答应,寒招财脸上一喜。
寒得福见状忙出声,“我也去,娘,我也同招财一块去,我身子壮,可以保护她。”他天生力气就大,六、七岁的时候,就能独自一人抬起一只鼎子。
寒仲文说道:“让老二也去吧,他们兄妹也好有个照顾。”
一家之主都发话了,孔氏也没再反对,只是一再叨念着女儿、儿子,去苏云城不能莽撞行事,若是查不到什么线索,就赶紧回来。
寒招财和寒得福为了能顺利去苏云城,嘴上连连称是。
半个月后,寒招财在身子差不多恢复后,与寒得福和大堂哥寒得全,离开杏花村,前往苏云城。
这几年来杏花村逐渐富裕起来,村子里已有几户人家开始养马,寒仲文和兄长寒仲伯都各养了一匹,这回去苏云城,拉车的马便是寒招财家所养,由寒得福驾着马车。
寒招财离魂的事,除了家人之外,只再让大伯、大伯娘与陪她前往苏云城的寒得全知明,而寒得全此番前往苏云城另有一件事要办,便是想趁此机会在苏云城,替杏花村所产的生丝寻找合适的买主。
几人在四天之后抵达苏云城,找了间客栈下榻。
“招财,咱们都到了苏云城,你打算从哪儿着手追查那幕后真凶?”寒得全问,他有一张方正的脸,身形壮硕,为人精明干练,处事不急不躁,这些年来杏花村民,都将家里所产的生丝交由他统一卖给来收购生丝的丝绸商人。
“我打算先去路挽风。”想调查娄家的事,得先找一个强而有力的帮手,这个帮手,她一开始便打算找路挽风。
当初他欠了她的救命之恩,如今刚好能用上。
她原以为她与他不可能相见,没料到峰回路转,她魂魄回到自个儿的身躯里,能用自己本来的面目来见他,也不知在见了她之后,他能不能认得出她来?
“可你这般贸然去找路少东家,他会肯见你吗?如今你的模样已不是娄家四姑娘,你要以什么身分去见他?”寒得全提醒她这事,若非他素来深知这位小堂妹的性格和聪慧,当初在听说她那番离奇的遭遇后,只怕还不敢相信。
“我会找个人替我带封信给他。”她要给他的信已事先在家写好,里头写着她先前与他所说的那几句暗语。
寒得福没想那么多,自告奋盈,“招财,你告诉我路家在哪里,我替你送信过去。”
“二哥,我带你过去,顺道陪你和大堂哥认认这苏云城的路。”这趟过来,娘给她带了几十两的银子,她盘算着他们怕是要在苏云城待上一段时日,这段时间正好可以顺道看看有没有其它的货品,可以捎带回流仓县卖,同时也可以把他们从杏村带来的一些土产卖出去,当做是这趟来的路费。
“那咱们这就出门去。”难得来一趟这座繁华程度不亚于京城的苏云城,寒得福已迫不及待想出去开开眼界。
寒招财笑应了声,与他们两人一块走出客杕时,恰巧听见有人提起皇商之事,她停步倾听。
“……想不到娄家这回竟也入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