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
“季功昭鱼肉百姓,其女豪奢度日,还想藉着将女儿嫁给甘鸣远更上一层,独孤将军此举真是碎了他的春秋大梦。”赵衍有几分幸灾乐祸。
“季功昭确实可恶,但关于他女儿的传闻恐怕有误。”独孤我行说。
闻言,赵衍不解地问:“独孤将军何出此言?”
“一言难尽。”独孤我行蹙眉一笑,“赵公子随我来吧。”
独孤我行领着赵衍来到外面,并行至练武场附近。此时,季慕书正带着一群孩子玩乐,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响彻云霄。
赵衍狐疑地道,“独孤将军为何带我来此?”说话的同时,他发现独孤我行的眼底藏着温柔的笑意。
正起疑,独孤我行已开口,“那名跟孩子们玩耍的,正是季怜儿。”
赵衍一震,“什……她是季怜儿?”
季怜儿是被掳上山的,就算没被限制自由也不该是如此安乐,她一点都不像是人质,倒像是天狼寨的一分子。
“我将她掳上山后,发现她与传闻中全然不同,没有娇奢气息不说,还能烧饭洗衣带孩子,先前寨里的孩子们染病,她也日以继夜的照顾,直到最后一个孩子离开隔离房。”说起那些事,独孤我行唇角扬着笑。
赵衍不傻,他看得出来独孤我行对季怜儿有着不寻常的情愫。说起她,独孤我行的眼睛嘴巴都在笑。
有其父必有其女,季功昭是什么样的人,他女儿应也相去不远。赵衍压根儿不相信季怜儿真如独孤我行说的那般。
起义在即,看独孤我行竟跟季怜儿儿女情长起来,他不禁担心。
女人是祸水,陆太后便是一例。季怜儿若只是搞得家宅不宁便罢,要是弄得家国不安,恐怕……
月下,季慕书看着掌心里的坠链,又是困惑不解。
这个银坠的主人是季怜儿,如今季怜儿人在何处?这银坠为何会流落到二十一世纪的老古董店?为何会被教授买下转送给她?而她又为何会在穿越后来到季怜儿所处的华朝?
“是你把我带来这里吗?”她看着手中的翠玉银坠,喃喃地说:“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儿来?为了让我跟他相遇吗?这一切是有意义的吧?可是是什么呢?”
“你在自言自语?”
突然,身后传来她陌生的声音。
她吓一跳,猛地转头。“赵公子?”
她已经见过赵衍了。从张静口中,她得知赵衍是韶安王赵麒的义子,赵麒是八方义军推崇的共主,此次赵衍上山正是为了跟独孤我行商讨起义之事。
“还没歇下?”赵衍问。
“难以成眠。赵公子也是吗?”
“不,我睡前习惯散个步。”他说着,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在下听闻不少关于季姑娘的事。”
“是好的还是坏的?”
“都有,所以,在下糊涂了。”
“无妨,我是好是坏都与赵公子毫无相干。”她淡淡一笑。“听闻季姑娘冶艳动人,千娇百媚,但本人却是小家碧玉,秀外慧中。”
“传闻终究是传闻。”根本也没几个人见过季怜儿的容貌,真不知道那些传闻是怎么来的?
“季姑娘原本是要嫁给甘鸣远,却让独孤将军坏了事,没想你不气恨他,反倒安稳的在天狼赛过生活,此事真是让人费疑猜。”他深深的看着她,“独孤将军一表人才,气宇不凡,季姑娘想是看上眼了……”
赵衍的眼神充满着侵略感,虽然独孤我行也是,但两者不同,赵衍那侵略感的视线充满敌意、轻蔑,让人不舒服也不自在。
“这是我的事情,与赵公子无关。”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赵衍一把攫住她的手,“季怜儿,你拿什么诱惑了独孤将军?听说甘鸣远作客太守府的第一天晚上,就成了你的入幕之宾……”
“什……”季慕书羞恼的瞪着他。
虽然她不是季怜儿,可他现在羞辱的是她!再说,季怜儿是不是真做了那种事,根本不可考。
“我义父若登基为王,我好歹也是个王爷,你要不要跟我……”
赵衍话未说完,季慕书已经冷不防地當了他一耳光。
赵衍捱了一记耳光,陡地一震。“你这女人!”他恼羞成怒,两只眼睛像要喷火似的看着她。
他看起来像是要动手,但没有,他不是会打女人的男人,即使对方是季怜儿。他惊怒的是没想到她会动手,而他竞没闪过。
“我不知道你把女人当什么,可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女人!”她气愤地说。
“我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女人,离独孤将军远一点!不然……”他语带警告。
“不然什么?”一记冷冷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不远处传来。
赵衍一震,惊愕的转过头去,只见独孤我行面覆案霜,眼神犹如案箭似的射向了他。
独孤我行走到他面前站定。“赵衍,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你管不着,她该离我多远,也是我说了算。”
“独孤将军,男儿志在四方,千万别让儿女倩长坏了家国大计。”赵衍说。
“我看不出她会坏什么家国大计。”
“她是季功昭的女儿,而季功昭跟甘毅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独孤将军可别一世聪明糊涂一时。”
独孤我行浓眉一皱,严正地道:“赵衍,儿女情长是我的私事,别跟家国混为一谈。”
“独孤将军难道不担心她是甘毅故意安在你寨中的一枚棋子?甘毅老贼何等奸险,独孤将军不是不知道。”
“赵衍,”他打断了赵衍,“你是客人,我不跟你计较,但你休再对她无礼。”
“将军……”赵衍还想再说,独孤我行却以眼神制止了他。
一旁,季慕书因遭赵衍羞辱而红了眼眶,眼泪几度要夺眶而出,可她拚命忍住了。不过,最令她催泪的不是赵衍的言语羞辱,而是独孤我行的坚定相挺。
赵衍是韶安王的义子,虽非亲生,但地位也颇为崇高,独孤我行决定要助赵麒一臂之力,将赵麒送上王位,难道他不担心他日赵麒登基后,赵衍秋后算帐吗?
为了替她出头发声,他不惜得罪赵衍,值得吗?若赵麒真登上王位,他必能拜相封侯重拾往日荣耀,他何苦要冒着断了仕途的风险替她说话?
独孤我行看见季慕书眼底闪着泪光,没说什么,脸上也没有表情,只是伸出手握着她微微颤抖的手,带着她转身离开。
他一路牵着她往前走,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他一直没说话,她也只是静静的跟随着他。
回到她住的小院子,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低头不语的她,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脸,她抬起眼迎上他的阵子,眼眶中打转已久的泪水霎时落下。
独孤我行胸口一紧,什么话都没说便将她揽进怀中。
没有一句安慰,没有一句怜惜,但她深深感受到他对她的情深意切,他是她在这陌生时空的唯一依靠,也是她长这么大第一个恋上的男人,因此她更加忧心他刚才得罪赵衍会惹祸上身。
“你不该得罪赵公子……”
他蹙眉一笺,“我不是得罪他,是教导他。”
“你要助韶安王夺回政权,他日功成,要是赵衍仍怀恨在心,你……”
“这种事你不必担心。”他一派轻松地道,“赵衍心直口快,其实也没恶意。”
她愁着脸,“你是将相之才,以后可能拜相封侯,真的不必为了我而……”她话未说完,他的指头已轻轻按在她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