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转念一想,人是铁,饭是钢,有人请客何乐不为,她还矫情个什么劲?于是她大大方方的接受了。
孙子逸领着李亚男来到来味楼,老实说,这里几乎可以算是她的另一间铺子,伙计、掌柜的她都很熟,几道主菜的料理方式还是她提供给夏和若的,来味楼能有如今座无虚席的盛况,她可是幕后大功臣。
只是没分红可拿,她是私底下告诉夏和若做法,夏和若做了再把菜谱给她爹,夏老板喜获至宝的叫大厨开工,一推出就大受欢迎,让本来想关门的来味楼扩充了一倍有余。
“想吃什么尽量点,别跟我客气,咱们是什么关系,不怕你吃,就怕你跟我见外。”孙子逸毫不在意旁人知晓闹僵的孙、李两家又恢复往来,还大剌剌地将人家姑娘拉进豪华的大包厢里。
这些年李亚男为了当铺生意,常与许多店家走动密切,她目前的身分是李家当铺的小东家,所以和男人出入饭馆酒肆是常有的事,谈生意嘛,在所难免,而且桐城的民风不若京城严谨,姑娘家三五成群的游街并不稀奇,其中若夹杂着一、两名男子也不会引起非议,因此两人同行并未太受关注。
倒是孙子逸有些失望,他都招摇过市的携女同游了,怎么没有卫道人士跳出来指责他们伤风败俗,他好顺理成章地让两人的名字牵扯不清。
李亚男难得这么听他的话,点了好多道菜,伙计一离开,她马上不客气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要回京?”桐城多了一个他,味道都不香了。
他表情一黑,气到想掐死她。“不去了,我年纪不小了,要回来接掌家业。”
她眉头一颦。“你读那么多书却回来当大夫?”不会大材小用了吗?在京城的机会不是更多?
人人都想当官,当大官,还是油水多多的高官,孙家一心栽培他,特意送他到南山书院读书,不就希望家里多个官儿,让不入流的商家挤入官宦人家,大为改善门楣。
“谁说接掌家业就一定要当大夫,别忘了我家也有药材买卖,医药不分家,坐堂的大夫领的是诊金,真正赚钱的是药材,大夫开方法抓药,一帖药可贵可贱,全凭药材的好坏。”他管的是人和大宗的银钱,看诊倒在其次。
“所以你负责的是药材的采买和进出货?”好的药材价格昂贵,日常所用的药材虽低廉,但架不住量多,这一进一出之间的学问甚多,若是谈到好价钱,其中的收益甚丰,她也想过要做药材生意,但是一没门路,二不懂药材,买到假药得不偿失,只好作罢。
“还不确定,我要先看看家里的情况再做决定。”仁恩堂不是他一个人的,他要接手还有点困难。
李亚男幸灾乐祸的笑道:“不容易呀,孙大少爷,目前采买这一块好像在令弟手中,想从他口中夺食,你要有被咬的准备,幸好你们仁恩堂的药最多,多备一些以防不时之需。”
孙子逸的弟弟叫孙少逸,只比他小三个月,是梅姨娘所出,孙少逸对孙家的财产很有野心,既学医,也懂得看帐,每个月初一、十五免费义诊,为自个儿博得不少好名声。
这些年他不在桐城,他的名字渐渐从百姓们的记忆中播去,反倒是孙少逸取代他在孙家的地位,外人都以为他才是大少爷。
如今他回来了,孙少逸就紧张了,庶出的就是庶出,不够名正言顺,嫡子正统一出现,他便打回原形。
“原来小小这么关心我,不忍心我遭受暗算,先一步的为我着想,提醒我谨防小人,我这心呀……感动莫名,一定要敬你杯水酒聊表心意。”孙子逸欢喜的展眉含笑,好像受了多大的恩惠,她是他口渴难耐的一捧水。
李亚男眼皮一抽,皮笑肉不笑。“不用太感动,我等着看令弟坐上家主之位,而你就在他手底下打打杂好了,庸才走到哪儿都是庸才,南山书院不收你是山长的睿智。”
他笑而不怒,眼神如明珠般光灿。“正好相反,因为我太出色了,山长希望我留在书院当客座先生,我推辞了多次他才肯放人,教我对山长的赏识多有愧意。而家主之位不会有别人,除我唯谁,他还不是对手。”难缠的是眼前的这位。
“自大!”她没好气的啐了一声。
这时伙计上菜了,都是李亚男喜欢的菜色,葱烧豆腐、麻油双腰、炸咸水角,紫米炖猪脚、清蒸螃蟹、玉米鸡卷、酥炸香鸭和香桩炒蛋,最后上的是水煮鱼。
她知道孙子逸不吃辣,故意点来整他。
“不是自大,是自信。”孙子逸夹起了麻油双腰要往她碗里放,两人对彼此的喜好都很清楚,他夹的正是她喜欢的。
李亚男却把碗移开,不领情地道:“你要是太闲,就衡量衡量怎么把你弟弟扳倒,别反过来被他踩在脚底下,我虽然看你不顺眼,但比起狐假虎威、表里不一的令弟,我再不愿承认,你还是比他好上那么一点点。”
他一听,不动声色的暗喜在心。“他得罪过你?”
“不算得罪,应该说是让我膈应了一下下。”而她这人最擅长记别人欠她多少,连本带利再翻三倍。
孙少逸倒霉地不识她的真性情,还以为她的悍妇之名是空穴之风,因为她和孙子逸自小感情就好的事,孙、李两家都知晓,他便兴起驯服之意,举凡孙子逸的“东西”他都要抢过来,包括人。
所以他学孙子逸穿上一袭白衣,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来到她面前,妄想以谦逊有礼的好皮相迷惑她,言语中对异母兄长多有眨意,多次彰显他是多么不可多得的良婿。
但假货就是假货,成不了真,当他发现她不为所动,甚至有几分鄙夷时,他便恼羞成怒的口吐恶言,说她是母鸡不上树,装不了夙凰,被她赏了一巴掌后羞愤而去。
“小小,咱们是自己人,我替你报仇。”孙子逸目光中透了一丝冷意,他想守护的人谁敢欺?!
“谁跟你是自己人,再跟我胡说八道,整锅水煮鱼往你嘴巴倒。”话太多就辣到他不用开口。
他笑了笑,眼眸深幽幽。“小小,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行事鲁莽的青涩少年,你喜欢的,我都喜欢,你厌恶的,我也厌恶。”
第七章 追妻计划开始进行(1)
你喜欢的,我都喜欢,你厌恶的,我也厌恶……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听起来有点暧昧?像是在说我就是喜欢你,你是逃不开我的。
活了两世的李亚男恋爱经验是零,不是没有人追求,而是她没有时间发展男女感情,在选手村里,她每天一睁开眼要做的事便是练习、练习、练习,不断的练习。
她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教练团对她的期许也很高,所以她的手因长期握弓而长出硬茧,手臂也因为长时间伸直而僵硬,她为射箭付出那么多了,怎能因感情而分心?
可是她一心执着的目标不见了,命运跟她开了个大玩笑,在她用生命赌出全部的青春,袖却在最光荣的一刻夺走它。
李亚男是有些迷惘的,她以童稚的身躯面对新的人事物,孙子逸是除了李家人之外她第一个见到的外人,那时她很讨厌他,因为他很莫名其妙的只缠着她,逼她跟他玩。
人是有惯性的,被缠久了,她也渐渐放下戒心,当他是新来乍到的管道,藉由他的口,她逐渐融入新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