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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牛穗儿顿住,往门口睐,秦掌柜方才没掩好的门留下缝隙,从那三分面容看来,是——

  牛穗儿犹疑。

  记得这女人耳力好,她到底是说给她听,还是给门后那人听?

  “穗儿啊,”还在碎碎念:“这事我只告诉你。其实呢,我也是有很多遗憾的。虽然看不见后,握在手里的东西一样也没少,但很辛苦呢!学捏面啊、记住家里东西位置啊,还要时刻费神听周遭动静,这些都很累,但是累着累着,也习惯了。虽然现在眼睛是好了些,但毕竟比不上你,所以你要好好把握啊。”



  “你说了这串,只是要我好好过日子?”她已经在努力了。

  “是啊,要不还有什么?”

  牛穗儿往后头一瞧,那人影已不见。再回头,纪晓笙笑得纯洁无瑕,哪像有半分算计。

  是夜。

  纪晓笙翻过身子,被窝右侧凉凉的。

  她起身,凭浅薄目力与记忆走到门边,刚开门,红玉便跌进来。



  “唔……夫、夫人?”睡眼惺忪。“夫人要什么东西吗?”

  “爷要你来守门吗?什么时候?”

  “约莫四更时候吧,二少爷敲门要我过来……呵……”

  “你辛苦些带我去找爷,然后就去睡吧。”

  “啊。”红玉揉眼应承,却因为南若临也没交代去哪,只得带纪晓笙在宅院里不停走绕寻人。“找到了!夫人,二少爷在八角亭下头。”

  “他在干么?”夜里黑,她瞧不清的。

  “二少爷负手站着,背对咱们,大概是在看月亮吧。”

  纪晓笙要红玉安静领她到南若临身后十尺,便让人回去歇息。

  他还是发觉了,转过身,替她把身上氅衣拢紧。

  “天冷,出来做什么?”

  “晚了,你不睡又做什么?”捧起他手,脸偎去。“好凉,你待多久了?”

  他只是任她磨蹭,拇指轻抚过粉颊。“回去再睡吧,晚了不歇怎成。”

  摇摇头,扑进他怀里,闷声:“哥哥,这条路,我想走的时候你比我更认真走,现在我放下了,你也该放下了。”

  他一震,嘶哑道:“晓笙中午不是这么说的。”

  “你偷听了什么?”

  “你想让我听什么,便听了什么。”她不甘心,一如他的不甘,但她的更多、更深。

  她笑。“我就觉得门那边有影子嘛,果然没弄错。那些话我一直放心头,不早些跟你说,是怕你会更拚命,但我应该是陪着你,而不是拖累你的人。现在才跟你说,是因为我觉得该接受了,想让你也松开自己。”

  “晓笙,你是我的妻。”

  “我知道。而这个妻,希望她丈夫能过得开心。我就算只能看见一些,也还是能开心;但如果你也放过自己,我的开心会更多。我看不见,与你无关,不是你没顾好我,而是事情本会至此。所以放下吧,专意陪我就好,只想这一件事就好,答应我?嗯?”

  他弯唇,低声道:“晓笙希望的,我都会做到。”

  “那么从今往后,你心里的愧疚会消失,全改填满对我的喜爱?”

  他掩嘴。“咳嗯,已经满了十成十,你就这么贪心,非要满过顶?”

  “是啦,我贪多,不嫌少的。”她笑,比星月还要璀璨完满,像拥有所有,无所遗憾。

  他微眯眸,清楚看见她此刻的安适开怀。

  一直以来透彻明白,却给忽略了……他就是她的幸福,唯有他过得好,她才会也过得好。为自己,也是在令她快活,他的思计该再长远些。

  卢子悠照例医完不久留,但牛穗儿黏着纪晓笙,不愿离开金虎园,天天指骂他留下无用何妨归去,他想走走不得,想留留不得,只得捧着诊金在清鹿巷尾租屋住下,这事南若临夫妇皆知。

  某夜,纪晓笙躺在榻上,只觉身侧丈夫不对劲,似乎一直看着她,彻夜未寐。

  翌日一早,南若临说有事找卢大夫去。

  “哥哥还不放弃?”好不容易事情底定,都断药了,还要执着啊?

  “你上回来癸水,是两个月前吧?”

  “嗯?”她愣愣,缓缓才悟懂,喜意温暖漫开。“我、我有孕了?”

  “这不能确知。”往秀额落吻,出门请大夫去。

  屋前,卢子悠不情愿地迎客。

  “咳,我可没地方能为南二爷与夫人效劳了喔。”

  “卢大夫客气了。”南若临在他租住处坐下,饮了口茶,稍稍蹙眉。

  索性也不喝了,万般矜重道:“内人似乎有孕,我想请卢大夫驻府。”

  “噗——啊!真对不住!”人家才刚搁茶,他又全数喂回去啦!

  南若临泰若抹脸。“……大夫为内人煎安胎药时,请千万别犯这种错误。”

  “是、是,我拉着穗儿一道煎,穗儿可挺识药性,对你家晓笙……不不不,是你家夫人、你家夫人……总之穗儿仰慕她,绝对会为尊夫人盯紧我的!南二爷大可放心!尽管放心!哈哈!”又可以回去啦!这回穗儿可没法儿赶他了。

  九个月后,金虎园满院秋海棠,美不胜收,沁脾景色却被一道尖叫划破。

  宁玉楼里,纪晓笙的痛嚎传遍整幢楼,听得连下人都不堪耳闻,个个锁眉皱脸进进出出。

  “啊啊——啊——”纪晓笙头颅在枕上辗转偏侧,一双手在头上紧紧握住了丈夫厚掌,深深吸气,依产婆指示把力气集中肚上,咬牙使劲。

  她真的很痛!像随时会胀破的鼓皮,全身绷紧得都要断了!

  “没事,你不会有事的……”不住吻着她指骨与渗汗额面,南若临看来不比她好受。“生下这两个孩子就够,往后咱都别生了。”

  呻吟逸出,她牙咬得都要断了。受尽苦楚,为的就是要有与他共孕的孩子,依卢大夫诊断,该有两个的……两个……希望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努力想着,吸气喘气,拧眉扭脸度过天地都要毁灭那般长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听到两道哇哇哭声。

  一男一女,正如所愿。

  待产婆与红玉将孩子裹在毯里抱来时,她几乎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

  “……孩子还好吗?”

  “很好,都与你一般漂亮。”

  “呵……”果然,男人这时就知道嘴甜。她的声细微快断,真的累极。

  南若临仍是庄矜吻着她前额。“没事了,我在,你休息。”

  “嗯。”当真又痛又累昏过去,所有该清理的全交给丈夫等人。

  也许是从头至尾相陪,见过生产时的出血与辛苦,南若临又请卢子悠留下大半年,至夏季时才放人走。在纪晓笙帮腔之下,卢子悠要走时,牛穗儿也半被强迫、半是甘愿地改了主意,跟去假云游行医之名,行游山玩水之实。

  一年后纪晓笙身子恢复得康健玲珑,曾说再生几个也不错,但丈夫坚决不肯,甚至早在放走大夫前就请教过不伤身又可避免受孕的方法,彻底打碎她的期待。

  只有这点绝对要依他。他说。

  后来红玉告诉她,丈夫在她开始喊痛至生产完后那阵子,只有在她面前行止如常,只要一出寝房便容易失神,甚至在她产完半个月后走错地方,把第一珠宝铺当成春晓阁,在里头发号施令,气得卢老板吹胡子瞪眼。

  她听完莞尔。早知他这般不经吓,就不该答应让他进产室。

  日子匆匆而过,金虎园与纪宅的两位小主子正是令人头痛的年纪。

  “喂,你过去点,我看不见。”

  “有啥好看?不就娘又趴在爹的肚皮上睡觉?”

  “哎呀,你不懂啦!他们这时候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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