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双眼出卖了她的情感,也让他无法轻易别开头不再看她!
“我不过是克尽职守……开幕行程和记者会早安排好,总裁临时缺席像话吗?”以往醇厚优美的嗓音此刻犹如生锈齿轮般嘈杂破碎,他才刚说完又是一阵猛咳,双颊不知是因为发烧,抑或是咳得太猛烈而泛红。
见他这副病恹恹的模样,她有些心软。
一直以来都觉得他是个冷峻严谨、从头到脚嗅不出一丝人情味的铁血领袖,直到那天被封锁的顶楼再次启用,原本空无一物的天台竟多了间设计别致的绿建筑咖啡厅,黎筱沛说不惊艳是假的。
“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曾经有人对我说:‘天台上的风景如此漂亮,如果高阶主管们每天都能透过落地窗欣赏这片美景,为何不跟全体员工一起分享?’我认为,这是个很好的建议!绿园咖啡厅的开幕,正是希望能提供大家一个放松休憩的场地……”
那天他在开幕仪式上的致辞,不但成功博得员工的心,也帮他换来不少媒体报导的推崇,阐述年轻总裁如何跳脱窠臼,以洋派作风、人性管理引领铂宇科技迈向崭新的未来。
但吸引黎筱沛注意的,是他致辞中再熟悉不过的内容--
那是两人被困在顶楼那夜,她有感而发的慨叹。
自从何菁玲挟怨报复惹出反锁事件后,顶楼就被总裁大人勒令封闭,她曾一度怪罪这男人太小心眼,记恨她偷偷溜到上头发牢骚腹诽他,岂料他竟悄悄指示动工,将过去闲置荒废的天台重新规划一番,大方与全体员工分享整片城市河岸的美景风光。
她这名微不足道小小特助的意见,身为公司领导者的他非但听进去了,还实践得更为彻底,绿园咖啡厅就是最意外的惊喜。
“咳咳、得准备开下一场会议……”
白铎凡沙哑的嗓音唤回她的思绪,见他摇摇晃晃起身,她下意识迎上前,怎料下一秒高大结实的身躯就这么朝她倒来。
老天,这男人整整高她一个头,是想压垮她吗?!
狼狈又吃力地撑住半倚半挂在自己身上的特大病号,黎筱沛焦心急问:“喂,你没事吧?振作一点,可别昏倒啊!”
“发生什么事了?”
前来送公文的许竞乔在看见两人暧昧相拥的画面时,镜片后的眸光闪了闪,虽然察觉情况不对劲,却仍不慌不忙踱步而来,最终还是在她急切的叫唤下才上前和她一同将病人扶到沙发上休息。
他可没错过好友眼底的败兴失望,活像嘴边内被人抢走的病狮。
“‘白总’,您身体无恙吧?”身为特助之首,他还是得关心一下。
“我没事……咳,只是一时头晕。”白铎凡抢在黎筱沛之前逞强道,黎筱沛则是既忧心又气恼地瞪着这个冥顽不灵的男人。
“都差点在公司里昏倒了还说没事?”
推了推金框眼镜,许竞乔不客气地驳回他的说辞,见病患不服想抗议,他神情淡定再度开口:“你打算看明天财经版头条写着‘铂宇科技总裁疑似病危,急召救护车直送T大医院’?不怕影响投资人信心和股价?”
这番话让白铎凡沉默了,见顽固的病人态度软化,许竞乔乘胜追击提出令他无法拒绝的优渥条件。“不如先让黎特助陪你去就医,然后送你回家休养,黎特助你今天就在白总家远距办公,如果有重要事务我会即刻通知。”
“咦?我吗?”要她当这感冒任性鬼的看护?
“我不要去医院!”
瞧,才说他任性,这不就来了。
“都几岁的人了,生病还怕看医生?”一时忘记某人的老板身份,她活像在教训小孩的语气在他凶恶的瞪视和许特助充满兴味的挑眉下,尴尬咬住贪快的舌。
“呃、我是说,生病还是得看医生比较好啦……”她干笑。
“总之我不去医院,你直接陪我回去再联络医师出诊就行。”白锋凡眉宇纠结,神情决然地强硬道。
“行,就这么办。”没打算与他争论,许竞乔十分干脆地同意。
这些日子他早察觉两人之间的暧昧火花,黎特助是个不错的女人,于公于私他都十分赏识,也曾私下探询过好友究竟有何意图,令他意外的是对于感情生活向来低调的白铎凡,竟头一遭大方承认自己对她在意得很。
虽然办公室恋情在这人多嘴杂的家族企业中是有些棘手,再加上白母对此颇有成见,不止一次私下警告他看管好部属,不准放任女助理与总裁走太近;但理她呢!比起章钰蓉独断的控制欲,他更在乎好友的幸福。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黎特助。”许竞乔微笑,以任重而道远的目光投向黎筱沛。
“什么?交给我?”她傻眼。
自从那天白铎凡吻了她后,两人之间窜升的电流和火花让她没自信能和这男人单独相处,一想到要送他回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使只是权宜之计他又在挂病号,却仍让她心脏怦然失远乱了节拍。
“咳咳、你有意见?”白铎凡泛着血丝的黑眸危险眯起,教她气焰顿失。
“不,怎么会?这是我的荣幸,请白总务必让我充当您的一日看护。”
碍于许竞乔正来回打量他俩,深怕被察觉有异,黎筱沛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颗烫手山芋。
早知道会有今天这苦果,那夜她一定二话不说狠狠推开他!
“好饿……晚餐到底好了没?”抱病倒卧在床,浑身发烫、四肢无力,白铎凡气虚喊道。
“快好了、快好了,再等一下。”仓促的女声模模糊糊自房外传来。
“你五分钟前就这么说了!”他的语气满是指控。
在小厨房内忙碌着,黎筱沛因他颐指气使的口气翻了个白眼,这间租赁的酒店式公寓是她几个月前奉总裁大人之命替他安排入住的,当时她曾纳闷他为何有家不回,他却仅是淡淡瞥她一眼,反问一句:“你以为,跟我妈在同个屋檐下我还能清静?”
然后她就明白了,三天内便替他找到这间离公司车程不过十分钟的全新公寓。
“好饿……到底还要多久?”白铎凡奄奄一息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男人一生病就像个任性的小鬼。”
她虽然嘴上唠叨,手上动作可没闲着,利用临时从附近生鲜超市买来的食材快速熬煮一锅葱花瘦肉咸粥、豆腐海带骨汤,还用微波炉做出茶碗蒸,全都是些方便病患入口,清淡易消化的食物。
当她端着临危受命辛苦赶工出来的餐点来到房门口,那个打着病号旗帜越发专横嚣张的男人的反应却是--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启动作怎么这么慢?”总裁架子不小喔。
她美眸微眯,将餐盘桌重重放在床上。
“谁叫某人现成的外卖餐点不吃,偏要我煮?”没事净给她找麻烦,还敢嫌?
“你、你这么凶干嘛?我可是病人!”他被她粗鲁的举动吓了一跳,气焰顿时削减许多。
“病人又怎样?能用那么点食材在二十分钟内变出这顿晚餐,你该怀着感恩的心吃下去。还是说……”
她佯装惊叹。“不敢上医院也就算了,你该不会是还想逃避饭后吃药,才拒绝买现成餐点,偏要我下厨好拖延时间?”
“我只是讨厌医院那种冷冰冰的地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哪会怕打针吃药?”
白铎凡一把抓起碗筷就口,显然真的饿坏了,边吃边含含糊糊哼道:“那些外卖就算是米其林三星大厨手艺,天天吃也会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