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人接口说:\"我走在他后头,本能就伸手想拉住他,结果却没抓住,跟着一起跌下去。\"
第三个人接续着说:\"我就走在他们两个的后面,看见他们要跌下去了,伸出手一手抓一个,结果两个都没抓牢,反而被拖了下去。三人一阵翻滚,我被压在最下面,额头撞到了石阶:手压断了,脚也跌断了。\"
第二个年轻人哀声叹气的。\'我被夹在中间,断了一只手和一条腿。\"
为首的年轻人则羞惭地垂首低语:\"我最最跌下去,却变成压在他们的身上,所以受伤最轻,只断了一条腿。\"
练衣红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金莲和银荷亦掩口而笑。
吕云魁却是笑不出来,暗骂这三个小伙子竟然来这招。
练衣红笑过一阵之后方醒悟,似不该把部属的痛苦当笑话,遂敛声止笑,轻咳一声问:\"你们都不要紧吧。\"
为首年轻人忙说:\"谢寨主的关心,羊大夫说大概个把月就会好了。\"
一个月!!练衣红不禁暗道:看来这些家伙大概不能用来当新郎了。
这时,外头传来一个略带惊慌的嗓音:\"副堂主,您小心点,已到了天和堂的大门前了,小心、小心,有门槛。\"
话才落,就见一个身着蓝衫的青年,已被高高的门槛给绊了一跤,跌了个难看至极的狗吃屎,跟在他身后的少年立刻上前将他扶起。
\"副堂主,您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
青年一仰起脸来,直把厅堂里的所有人全吓了一大跳,只见他一双眼睛肿得像两只鸡蛋,一双唇也像是两条腊肠横黏在脸上。
绕是胆大、强霸的练衣红也被下属的模样给吓住了。\"倪……倪副堂主,你怎么了?\"
白虎堂副堂主倪中雄,眼睛肿得睁不开,只好由下属扶着上前行礼。\"禀寨主,昨天我领着一干兄弟巡山时,看见一只罕见的血蛙,属下本想将它抓回来给羊大夫制药,没想到反被它的毒液给喷伤了。\"
练衣红关心地问:\"不要紧吧?\"
\"这个--\"倪中雄迟疑着说:\"说严重也不是那么严重,说不严重也挺严重的,羊大夫说要完全治好,少则二十天,多则一个月。\"
什么!要那么久呀?练衣红皱起眉头,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未到的那两个人身上了。
她才刚思毕,一个坐在竹椅上的人被抬了进来,竹椅上的人脸肿得像颗大猪头般,连露在衣服外的手掌,也肿得像是泡了水的浮尸。
一时间,堂上的每个人皆瞪大眼睛,表情惊愕地辨识被抬进来的究竟是何许人也,最后才由那衣领上所绣的一只红色小雀,认出是朱雀堂领队级的人物。
\"请……寨主……恕罪……属下……因为有……伤在身……所以无……法……起身……拜见……\"竹椅上的人吃力地说。
\"没……没关系。\"练衣红心想他大概就是银荷所推荐、朱雀堂第一队队长杨启芳,遂问:\"你发生了什么事吗?\"
垂手立于杨启芳身边的下属代答道:\"队长接到寨主的令谕,领着我们赶回山寨的时候,因为有人提议走捷径,队长便领着大家抄近路回来。结果不知是谁走路不长眼睛,蹋翻了一个马蜂窝,队长为了掩护我们逃跑,才被马蜂叮成了这样。\"
话落,他转首看了杨启芳一眼,现出无限愧疚的神情。
\"队长最少也被两百只马蜂叮到,幸好队长运功逼住毒液攻心,否则早就一命呜呼了。羊大夫说好好治疗的话,大概二十天左右就会疹愈了。队长本应好好的休息,因为寨主的召见,所以冒着生命危险前来,不知寨主有何要事吩咐?\"
被两百只马蜂叮到,那岂不是痛死了?练衣红光是想像就觉全身隐隐作痛,待他话落,立刻朝他们挥手。
\"没事、没事,赶快把你们的队长抬回房去休息。\"
\"是,谢寨主的大恩。\"
杨启芳离开后未久,吴敏儿一脸悲戚地扶着身体蜷缩一侧,
原是英俊的脸庞现已扭曲变了形,一只眼睛凸了出来,另一只眼眯成一条缝,走路还一拐一拐的吴宗叡走了进来。
此一情景直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响还无法回神。
一会儿,练衣红首先回过神来,吴宗叡恐怖的模样教她怪害怕的,遂问:\"敏儿,你哥哥怎么了?\"
吴敏儿未语泪先流,垂首拭泪。
\"都怪敏儿不好,昨晚哥哥在房内打坐练功时,我的花猫子跑了进去惊扰了他,害他走火入魔成了这模样。\"话落更是呜咽不已。
\"这……这样啊--\"练衣红当然知道行功若被惊扰,后果-是很严重的,略略思忖便说:\"赶快扶你哥哥过来,我运功替他打通闭锁的经脉。\"
吴敏儿抬起头说:\"谢谢寨主的大恩大德,敏儿和哥哥感激不尽。但因哥哥和寨主所修习的内功大为不同,羊大夫说如果强行打通哥哥闭锁的经脉,反而会震伤了心脉,小则一身武功全毁,大则一命呜呼。所幸敏儿与哥哥同一师承,敏儿内力也不及哥哥深厚,只要每天运功帮哥哥疗伤,少则一个多月,多则三、四个月就会痊愈了。\"
\"那就劳你多费心了。\"练衣红只能这么说了。
吕云魁双目直直盯着这些装病避婚的小伙子,气得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着,却也不敢当面点破他们的诡计,生怕练衣红一个发火,他们个个都得倒大霉。
金莲也看出了端倪,可是她也同吕云魁的顾虑一样。
银荷则盯着原本英俊潇洒,现在却很恐怖的吴宗叡,不禁暗想恐怕连鬼都不想和他拜堂了,遂拉拉小姐的衣袖,轻语:\"小姐,我看他们都不行了。\"
练衣红心里也这么想,如果和他们拜堂成亲,恐怕会比没有新郎倌的笑话更大,尤其是吴宗叡那恐怖的模样。思罢,便朝他们挥挥手。
\"没事了,你们都好好去养伤、养病吧。\"
他们闻言心中暗喜,互瞄一眼交换个眼神,齐声说:\"谢寨主。\"
吕云魁待他们一一离开,便起身说:\"我看他们的样子都挺严重的,我去找羊大夫,关照他要用好一点的药。\"
\"那就麻烦二叔了。\"练衣红说。
吕云魁急步朝外走,他要去问问那只老山羊,是不是这群狡猾小伙子的共犯。
练衣红则回头问两个侍婢说:\"那些适合的人选伤的伤、病的病,现在该怎么办?\"
银荷摇头。\"我也不知道。\"
金莲沉吟一会儿,秀眸精光一现,低语:\"我看只有对外招亲了。咱们山脚下的村庄还有几个不错的人选,就招一个回来当赘夫吧。\"
银荷击掌附和说:\"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我听说东日村王阿农的儿子人品端正,去年还考中了举人,可是王阿农没钱让他上京去考进士,我们就把他招进来吧。\"
门外,一个捧着茶水欲进门的仆妇,听见了这对话,跨进门槛的脚又悄悄地缩了回去,然后如幽魅般消失在门边。
\"好,就这么决定,我们山寨里只有二叔是秀才,如果我能招个举人的赘夫也不错。这事就交给你们办了。\"练衣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