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会带着这份很爱你的心,一直爱着你。
晴安
他读过信后,神情惊痛。她的眼睛……那对美丽温柔得总像可以滴出水来的眼睛,会是一双即将失去光明的眼睛?
她眼睛的伤……是他第一次在医院急诊室遇见她时,提醒她记得去眼科检查那次吗?为何情况会糟到要面临失明?她早知道自己的眼睛的情况了吗?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凭他与医界的关系,还怕找不到熟识又可信的眼科医师为她诊治吗?
手心捂住胸,信纸紧贴他热热的心口,他曲起长腿,面庞埋入双腿间。
看不见……看不见……难怪她会闭着眼睛做事,难怪她会摔了苹果、会打破杯子,难怪一向内向害羞的她,最近对于他的索求总是配合得很……
为什么他没发觉她的异样?为什么不更细心一点?为什么他只能坐在这里默默咀嚼这恍若撕裂脏腑般的疼痛?
她一个柔弱,又将要看不见的女子,身边带着一个尚年幼的妹妹,要怎么过得好?她要他如何放心?
她难道没想过他知道这样的事实后,会不能接受、会比她更脆弱吗?她莫非对他还没有绝对的放心和信任?
“晴安……”他蓦然出声,嗓音沉哑。“晴安……”他抬起面庞,脸颊一阵麻痒,指腹一抹,又是泪。
“你怎么就不能相信我会陪着你一起面对?”他粗红着脖颈,恍若用尽全身气力,他嘶声哑喊:“晴安——晴安——”
回应他的,只余他低沉的喘息声和淡藏的哽咽。
第8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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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下了车厢,她顺着杂乱无序的匆匆脚步声,慢慢走出捷运站。
她依着熟悉的方向,顺着人群走,然后听见了那熟悉的歌声,那是阿琴婶最爱的一首歌,一个已故女歌手的经典歌曲。
将近一年,她每天早晨都会听见它,阿琴婶说,她怕看不见的她找不到自己的店面,所以故意把音量调大声一些,一来可以吸引观光人潮,二来还能让她更有安全感。
于是,这近一年的时间,她总是凭着这道轻柔的歌声,走到她的小店面。而她每天这个时候,总要想起那个人。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她好想他。她每天早晨,都要在歌声中想他一回。
时间当真是匆匆流逝,她还旁徨着不知道怎么去面临黑暗的生活时,她看不见的日子已近一年。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晴安,你今天有比较晚厚?”她闻见了水煮花生的味道,然后是阿琴婶说着台湾国语的宏亮声音,她知道自己的小店到了。
她把手杖搁在一旁,指腹摸着腕上的盲用表,她在表面上头摸到两个凸点,知道了时间。她笑道:“阿琴婶,早。因为以安感冒,她早上贪睡了一下,所以我晚一班车过来。”
她跟着从口袋里摸出钥匙,确定了角度后,另一手碰上铁门上的锁孔,她熟练地将钥匙插入、转动,然后抽起钥匙,双手一提,把铁门往上推。
她听见铁门推到底的声音后,推开铝门,门上挂着一串风铃,叮当作响,她握着手杖,走进那小小的店面。
这一带邻近风景区,整条街道林立各式小吃,也有几家饰品店,她的店面就在靠近捷运站这一端的中间位置。她还看得见时,知道这附近都是矮房子,屋龄也老旧,所以她店面的布置便显得重要。
她把自己的作品摆在架上,以安的画作就贴在墙壁上,并不华丽的布置,但却显得温馨可爱,她这家小店因此博得不少妈妈级或是少女们的青睐。
“感冒喔,啊有没有去看医生?小孩子不能吃成药,啊你知不知道?”店面在隔壁的阿琴婶探头过来。
“昨天晚上带她去看过医生了,一般感冒而已,只是医师有交代吃了药会比较想睡觉。”她从角落搬了张桌子,要摆到店门口时,阿琴婶走进来接过她手中的桌子,帮她打平在店门口。她胸口微热,抿抿唇后道:“阿琴婶,谢谢你,总是让你这么关心我们。”
“唉唷,三八喔!讲那什么话!啊你们两个一个看不到,一个今年才要升国小二年级,一个就像我女儿,一个就像我孙子,不关心你们要关心谁?”阿琴婶看了她一眼,接过她从抽屉拿出来的饰品,一件一件摆上。
“这里的大家都是好人,房东也是好人,我遇上大家,真是我的福气。”邻近的摊贩店家,每个人都很照顾她,房东也是将店面便宜租给她,她也许失去一双眼睛,却看见更多的人情味。
她刚到这里做生意时,眼睛尚还有视力,那时就很受大家的照顾,之后看不见了,他们对她和以安的关爱更是深浓,她知道他们怜惜她和以安……
她记得她刚看不见的那几天,一个人搭车过来,她以为心理准备加上她时常练习蒙着眼做事,能让她一切顺利,却没想到真的看不见,和那种闭着眼或是蒙着眼的感受是天差地远。
她在途中跌倒几次,出了捷运站后再不能确定正确方向,她还曾无助地呆在原地,甚至是对着周遭大喊着:“有没有人能帮我?”
一个看不见的人,还能在乎别人的眼光吗?她就那样站在捷运站出口大喊着,直到有好心路人牵了她的手,听着她的描述,领着她走到她的店面。
“唉呀,人就是要互相……嘿,晴安,你这个熊真可爱,我那个孙女厚,很爱这个熊……什么维尼熊哦?”阿琴婶拿着维尼熊的串珠吊饰,爱不释手的。
“阿琴婶喜欢就拿去。”
“这样多不好意思,啊这一个多少钱?我跟你买。”
徐晴安摇摇头,淡淡笑说:“不要钱。阿琴婶你拿去,我让你帮忙这么多,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你喜欢就拿去,这样我心里会好过一点。”
“这样厚……啊不然我拿花生跟你换好了?还是你要吃菱角?”
她笑了声,摇摇螓首。“前两天你送我的那一包花生还有呢。”
“那我就……不客气喽?”阿琴婶拿着吊饰,看着那有双柔软澄净的眼睛的女人。真是可惜啊,长得那么清秀,眼睛又那么漂亮,结果却看不到……
她点点头。“真的不要客气。”
阿琴婶拿着可爱吊饰走出她的店面,在门口却又顿住回头。“嘿,晴安呐,我忘了跟你讲,前几天有个女生来问我你是不是叫徐晴安,以前是不是美术老师?”
闻言,她略感困惑。她没什么朋友,亲人也没什么往来,何来这样的人问起?
“她有说她是谁吗?”
“没有,我给她问,她也不跟我讲,然后就走啦,这几天也没看到她。”
徐晴安想了想,淡淡笑着:“阿琴婶,谢谢你,如果对方有再出现的话,麻烦你通知我一声。”她微微颔首,转身走入店里,那动作熟练平稳,不像是个看不见的人。
她拉来椅子坐下,找出了她的串珠工具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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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下,是男人清瘦的身形。
穿着医师长袍的黎础又下了楼,他握住门把,还未推门走入前头的诊所,便先听到一阵优美苍凉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