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虽然认识她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但她那份好胜却是与生俱来,不需要熟稔即可印证。
果不其然。
“张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天才和白痴的差别在哪里。”她受够他的自以为是。
先是苦哈哈的小律师,再来是拜金的妓女,现在是嘲笑她的厨艺,接着要安个什么罪名来“起诉”她?
“嗄!虹儿,你不要逞强,算我说错话,伤口要紧呀!”他赶紧去搀扶摇摇欲坠的她。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位香。“少啰唆,为了不吃你的垃圾食物,脚废了也值得。”
“固执。”他幽幽地扶着她站在锅子前。
左天虹打量仅剩不多的存粮,将水煮开丢进微微泛黄的熟饭,加葱、加芹、加虾米,红萝卜切成细丝淋在上头,一些肉末洒向锅中。
滚了一会儿加入调味料,一锅香喷喷的成粥就大功告成,四溢的香味引人食指大动。
“嗯!好香。”教人胃口大开。
她不谦虚地挑高下颚。“那还用说,不是每只青蛙都能变成王子,拾金球的也不一定是公主。”
“是,受教了。”他诚心地接受她的讽刺。
一锅热粥在两人分食下,很快的剩下残渣。
骆雨霁打了个饱嗝,左天虹觉得困意袭来,她不忘驱逐不速之客。
“喂!你该走了。”
“雨霁。”
她朝天花板翻翻白眼。“骆大少雨霁兄,请移移你的尊脚回你的窝,本店不开民宿。”
“不行。”换他耍赖,他是陌生人?
“为什么不行?这里是我家,我有权拒绝陌生人借居我家的屋檐。”法律有云,擅闯民宅处……
三句不离本行,叨叨念念的仍是法律规章,可见她多热爱她的职业。
他板起脸严肃的说道:“台风天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万一你又跌倒怎么办?伤了一脚还不足以警惕吗?”
“你在触我霉头。”
“忠言逆耳,你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左天虹犹豫着打了个哈欠。“客房没整理。”
“我睡主卧室……我睡客厅。”被她一瞪,他气弱地自动找罪受。
他多想和她睡在一张大床上,可惜未能如愿。
至于那张真皮沙发,他怀疑能容纳他几寸身体睡一晚骨头八成会萎缩。
“那,晚安了。”
赶不走人,她只有鼻子摸摸自认倒霉,拖着一只伤脚准备爬楼梯。
蓦然,双脚凌空。
“不许再漠视我的存在,抱你是我的权利。”他眼神一利,责怪她的不自爱。
“疯子。”害她也跟着有些不正常,心跳好快。
骆雨霁抱她上了楼,踢开主卧室的门,留恋不舍地放下她,为她拉上薄被盖到下巴,像一位送女儿上床的好父亲。
瞧瞧那张大床够两人翻覆,他心痒难耐地想留下来,一股热源由下腹燃烧,再不走他就要失态了,不管她要不要的强上了她。
唉!忍忍吧!楼下那张沙发正等着呢!
“晚安,希望你梦中有我。”
他不敢要一个晚安吻,怕自己控制不住欲望,匆忙地下楼。
“他,不坏嘛!”
阖上眼,左天虹疲倦的睡着了。
☆ ☆ ☆
一夜的狂风肆虐,庭院中残红遍地,寥寥无几的树干光秃秃的一片煞是冷清。
人工池塘飘浮着被风打下的落叶,污泥使池水染上浊色,只有周围的石块被雨水冲涤得更光滑,不沾苔色。
暴风困在凌晨五、六点远离,少了呼啸而过的强风,雨声滴滴答答地吵醒沉睡的佳人,她慵懒地掀掀涩涩的眼皮,慢慢适应房内的阴暗。
一时之间,她忘了身处何处。
打了哈欠看看腕上的钻表,在不明微暗的光线中看见指针正指着八点二十一分。
通常不工作时,她是一觉到正午,甚至做得起床继续睡,睡到腰酸背痛才肯起床。因此今天也不例外,她打算翻个身再……
咦!腰上有个什么重物压着。
左天虹狐疑的掀开棉被,一只黝黑的手臂正横压着她的腰,手心恰好托住胸房下方,那颗死也难忘的头颅靠在她的背脊,双脚卡在她足踝侧当脚垫,架高她的伤脚。
她又好笑又好气他的委屈姿势,他连头都埋在被子里,难怪她没看见。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爬上她的床,怎么一点知觉都没有?他上辈子八成是做贼的。
“男人全不可信任,稍一给他一点颜色,马上就骄傲得像只孔雀。”全染在身上。
发现床上凭空多了个男人,左天虹睡意全消,勉强的转过身对着他的睡脸,开始研究起这个人的五官。
眉粗如剑,脾气一定不好,睫毛微翘又长,简直让女人恨得要死,分明是上天的偏心,刚毅挺直的鼻梁表示他非常自信,不过她决定改成自大。
然后薄抿的唇片是寡情,他的人缘铁定不善经营,朋友不交心,将来老了肯定是孤僻老者。
想起他的吻,心怦怦然的乱动,她伸出食指轻抚他微张的唇,一个调皮的念头骤然产生,以公平交易法来论,他“欠”她好几个吻呢!
基于男女平等法则,她决定“要债”。
左天虹先尝试伸出舌头舔舔他的嘴角,接着好玩地将唇贴上,然后实验性地放入他口中,小心翼翼地碰触他沉睡的舌。
正感无趣要撤退时,腰上的手蓦然锁紧,退到一半的舌被卷入他口中吸吮,他修长、强而有力的五指探人她发中压着后脑勺。
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来不及,他已结束这一吻。
“早安,虹儿。”
还好他不是一开口就莎莎、娜娜的乱叫一通。“你怎么在我床上?”
“错。”他点住她的唇。“你应该回‘早安,雨霁’才对。”
“我回你的大头鬼,一大早看见床上出现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你以为我很习惯吗?”不尖叫已是不太正常了。
骆雨霁浅浅一笑吻了吻她。
“是你偷袭我,你可要负责呀!大律师。”
其实他早就清醒,看着她婴儿般的睡脸,一股柔情爬上了心口,看着看着竟看呆了,忘了一向准六点起床的他还赖在床上。
抱着她的感觉很舒服,鼻翼净是她沐浴后的柠檬香味,和那些呛鼻野艳的女人完全不同,那柠檬香味更能撩起她们不易挑动的欲望。
对于女人,除了发泄欲望的功能之外,他向来不屑与女人同床共寝,若非床上功夫深得他身体的喜爱而缠绵终宵,大都在获得舒解后以金钱打发,各回自己的床。
纯粹“睡觉”还是头一遭。
要不是她突然清醒,他的手早摸上双峰,岂会停在“山脚”下。
“负责?!”她不怀好意的冷笑。“我只负责处男,我不认为阁下够资格。”
处男,他十七岁的时候用的名词。“和你初次体会性爱的欢愉不就是初男。”
“想得真美。”手一用力推,她打算来个谋杀,谁知……“你!真重。”手指大概骨折了。
他笑得接她入怀,不顾她的拳打脚踢。“勿以恶小而为之,懂吧!”
“笑,牙齿白呀!”虽然真的很健康。“我在维护贞操,根据刑法第二十六章的妨害自由罪第二百九十六条,使人为奴隶罪可处一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啃!好怕大律师的这张嘴,为了我的自由,干脆绑架大律师,免得挨告。”出口就是法律条文,真不愧是律师。
“骆雨霁,你真是个讨厌鬼。”度什么假嘛!招来麻烦。
千金难买早知道。
谁教自己没道义,抛弃律师事务所的同事,拒接蓝天帮那个案子,害她们老是遭受一些“大哥”的逼供,连吃个饭上个洗手间都有人站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