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从哪儿学来这么饶舌?”白锦霞又拍了她的后脑一下,拍得于佳立捂着头大叫:“娘,我难得回家一趟,你要把我拍傻了吗?”
“娘才不舍得拍傻了你。”那淡冷的声音突然出现,让正热络地说话着的母女俩同时停了口,住了手,一起看向正从堂内缓缓走出的那道纤细人影。
白佳音的脸上还是一贯淡淡的表情,看见妹妹也只是微微点点头,“回来了?一路上都还太平吧。”
“太平,我就恨没个山贼什么的让我练练拳脚,这三年在京城里快把我憋死了。”于佳立笑着跳过去揽住她的肩膀,“大姐,你又瘦了?是不是娘让你管家把你累坏了?”
白佳音瞥了她的手一眼,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肩膀,让她的手滑掉,“白家有你这么个不孝的女儿,总要有我这个懂事孝顺的替你扛起该扛的责任,我看你倒是胖了。”她低头看了眼妹妹的小腹,“是不是有了?”
于佳立的脸腾地就红了,掩不住心事的她脱口问:“你怎么知道的?”
白锦霞“哎呀”一声,一把抱住她,上看下看地拼命打量,“真的有了?怎么不早说?有了身孕还跑这么远的路,刚才你还骑马,真是太不懂得照顾自己了,浩然知道吗?他也由着你这么胡闹?他啊,就是太宠你了……”
白佳音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将母亲对妹妹的絮絮叨叨丢在身后,迎面走来的是妹夫齐浩然,后者对她微微一笑,“大姐。”
她挑挑眉,“以前你叫她小姐,现在叫我大姐,你和我们白家,渊源得很有趣。”
齐浩然注视着她,“大姐最近瘦了。”
“这话你媳妇已经说过了,”她哼笑着,“你们俩越来越象了,净说些没意义的话。”
“那就说点有意义的,听说你最近想把庆毓坊开到海外去?”
白佳音点点头,“西岳那边年初已经同意我们在西岳开布庄,但是条件限制太严苛,能赚的利润还不及在东岳的一个县城,这样下去对于庆毓坊没有任何意义。”
齐浩然点点头,“是的,不过要在海外开店,难度实在太大,光是海上运输这一块,要投入的钱就不少。”
“所以目前我并不考虑到太远的国家,就在东岳周边先拣选一个国家作为发展,这个国家的民风习惯要跟东岳接近,国土面积也不能比东岳小,还要足够繁荣,这样才能买得起庆毓坊的东西,而我们也可以少花点运费。”
齐浩然思忖道:“要符合你这些条件的话,周边的国家最合适的大概就是……”他的目光抬起,与白佳音对视,彼此的目光都有相似的坚定和了然,然后他们一起说出那个国度的名字——“天雀。”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白佳音将准备到天雀开分店的事情说给母亲听后,白锦霞皱了皱眉,“天雀?那里虽然不算很远,但是坐船过去都要七八天吧?有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开店吗?再说,一时间挑谁去呢?”
“我去。”白佳音再度开口,“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未及城的城主夏凭阑手中有几艘又大又快的好船,答应出借,我先带点货物过去,不说开店,先做点零碎的买卖,跟当地的富绅豪门结交一下,倘若有得赚,再图后面的大计。”
“你都收拾好了?”白锦霞诧异地说:“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就私下做出这么大的决定?你一个女孩儿家,跟那么远去,又叫我怎么放心?”
“娘,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吗?”白佳音好笑地看着母亲,“这些年在东岳,我也一直是一个人在忙,现在不过是出趟门,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你这次出门,出得实在够远。”白锦霞念叨着,虽然不愿意同意,但是也知道这个大女儿向来是雷厉风行,决定了一件事就一定会立刻去做,自己是阻挡不住了。“你去天雀,要多带些人手,也好保护你,那里毕竟是异国他乡,律法规矩先要了解一些,银子也别少带了,若是有什么问题,派人捎信回来,娘这边也好马上帮你安排。”
“知道了。”白佳音点点头,“娘放心吧,我少则两三个月,多则五六个月,就会回来的。”
白锦霞犹豫着,还是不放心,“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去天雀呢?西岳现在已经同意咱们开店,虽然目前限制多,但是毕竟跟东岳比邻,做什么事都方便,说不定再过一两年,限制放开,生意就可以做大了。”
“娘,您的眼光就只有这么点了吗?”白佳音取笑道:“当年娘可不是这么没有魄力的人,拿下西岳对于庆毓坊来说是早晚的事情,我做事不喜欢保守,天雀是庆毓坊开拓海外商场的第一站,我希望有朝一日,庆毓坊可以把店开到更远的中原,让普天之下的人都对我们白家的女儿心生敬佩。”
白佳音淡淡的宣言让白锦霞终于明白女儿的心思已经坚定,无法改变,不禁叹了口气,顺其自然了。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出了后院,白佳音刚走几步,就见庆毓坊的大管家在前面立着,手中拿着信函,象是在等她。
“什么事?”她踱步过去。
大管家将信递给她,“大小姐,这是刚刚送达的通关文牒,陛下已经盖章,大小姐近日内就可动身去天雀,到了那边,有东岳的驻使接待,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知道了。”她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本小小的通关文牒,加盖着偌大的东岳皇帝之印。
她随口问道:“现在天雀的皇帝叫什么名字?”
“叫赵钟环,不过还是个八岁的小孩。”
“儿皇帝?”她挑挑眉,“那朝中是谁主事?”
“听说是皇帝的叔叔,宁王赵玄宸。”
“这个人秉性如何?好接近吗?”
“天雀那边传来的话,都说这个人生性狡诈,心机深沉,喜怒无常,而且做事手段很是毒辣,朝中人人敬畏,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她蹙了下眉,第一次出海做生意,要面对的困难看来比她设想的还要再大一点。
“哦,对了,还有……”大管家连忙提醒,“天雀前年下了令,禁止女人公开做生意,所以大小姐要是过去的话,只怕第一要面对的难题就是这条法令的限制。”
“禁止女人做生意?”她的眉心蹙得更紧了,“为什么?”
“不清楚,只听说这是宁王亲自下的指令,所以,大小姐,咱们是不是换个地方?再远点的金城玉阳,也都是富庶大国,民风开放……”
她将通关文牒紧紧一捏,“行程不变,两日后出发。”
为什么一定要去天雀?她知道有许多人并不十分理解,对于她来说,选择天雀,除了地理位置及该国的各方面条件都非常适合庆毓坊发展之外,内心深处,还有道小小的伤痕,一直隐隐作痛,而这痛,却与天雀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关系。
天雀国,国姓为赵。
那个三年前出现在她面前,霸道地掠走她的初吻,又玩笑般许下三年之约后就再无踪影的异国乞丐,就是自称姓赵。
她知道只凭这一点就认定此人来自天雀纯属毫无根据的臆测,但是三年来心底深处的伤痕每每如火一般烧灼的时候,她就忘不掉这个“赵”字,它是她揪出这个人的唯一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