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在未遇柳儿之前是风流成性.瞧了美人儿岂有放过之理,既然她深闺寂寞得不到满足,那么夜里偷欢乃是人之常情,他何必故做清高呢!
这一牵扯便是两、三个年头,新妇成了寡妇仍是他众多红粉知己之一,原以为她求的是欢愉而已,毕竟人言可畏。
不过现在看来是他错了,敢堂而皇之地当着下人面谈起私密事,可想而知她要的绝对比他肯给的还要多。
这些年来纵情花海,形形色色的美人眼皮下过不曾动过真心,他的多情是人尽皆知,因此如无为老和尚所言,他是无情得令人可憎。
可是他分得很清楚不动良家妇女,青楼女子和捺不住寂寞的荡妇才是他往来的对象,往往银货两讫互不相干,最多奉上两句花言巧语讨其欢心,从不下承诺是他游戏人间的原则。
可轻狎,可亵玩,可恣意交欢,但不交心,所以赢得青楼薄幸名。
“我是怕欠下的风流账太多,到时杀上门的姑娘会挤烂我单府大门。”单奕辰半开玩笑半自我调侃的说道,未明言那位四少奶奶是强订下的尚未过门。
他担心节外生枝娶不到那丫头。
泪珠儿沾上羽睫,楚楚动人的苏闲娘闻言拧了眉,不豫他将她与野花粗柳之辈相提并论。“我构不上你单府大门吗?”
要论门当户对她可是绰绰有余。
淡淡一笑,他有些明白了。“何需委屈了苏掌柜,我这浪荡子只会带给女人伤心,谁当了我娘子都是以泪洗面的下场,我是不忍你受罪。”
“我若在乎便不会上门讨个交情,日后咱们合作的机会可多得很”苏匍娘意有所指地隔着高几眉目传情。
“咳!我想我们还是谈谈今日你来找我商谈的正事,在京里卖绣鞋一事,旁的事不好多提。”要有机会他肯定是大清第一个被休的可怜丈夫。
“不急嘛!咱们许久不见先谈谈心,你那新妇可有好好伺候你?”她妒嫉得心都发酸了。
怎么没有.一天照三餐给他排头吃。“闺房之事怎好道于外人知,你若是不急就改日找我伙计商谈,你知道我向来忙于风流事。”
故做邪佞样,单奕辰表现出一副佳人有约的急色相,忙于向美人献殷勤不多奉陪。
“连应付我一下都没时间?”她气恼的眯起丹凤眼,使得狭细的眼缝几乎成一直线。
“在商言商讲求效率,我不急着扩展花间鞋坊生意,是看在你苏掌柜的份上我才稍做考量。”他把好话说满了,省得得罪人。
她心花一放的暂时与他谈起生意事。“我娘家在京城里有不少人脉,绣鞋往那儿一送包准是大旱见甘霖,人人抢着要。我不诳你好价钱,你也别同我计较,绣布和鞋板我来负责,你只要每个月给我些数就好,让我有货好出。”
苏闲娘是看上扬州第一绣娘的名号想沾点好处,一来多添些生财门道填满荷包,二来可借机常来走动,日久生情总能磨出个名份。
她也老大不小了,虚长单奕辰两岁都二十五,若是再蹉跎下去就要人老珠黄,不把握住年少多金的他怎么成,错过了他可找不到更让她倾慕的好人家。
人皆有私心,使君有妇不代表她就得自甘退让,好歹有个先来后到,忍一忍说不定有转机。
谁晓得他的妻子是不是个草包,唯唯诺诺见不了人,不然哪会没个风声就匆匆嫁入门,整个扬州只听见传闻却未得到证实。
“听起来像是占了便宜,不同你合作倒是我不知好歹。”表面上是利他,可他怎么就觉得有一些不安。
是被骂惯了拿不定主意,还是他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老想到书房问问四少奶奶可否点头。
看来生意上他是养成依赖柳儿的习惯,至少到目前为止,她所做的每个决定都令人心悦诚服,让亏损的鞋坊渐有盈润。
“这么说是成交喽!下个月可以有货交给我吧?”她打着如意算盘尽算计他。
人与财,她皆得。
“原则上是没问题,可是……”我得问问柳儿。单奕辰这句话还没出口,苏闲娘先一步接下未竟之语。
“铺子方面由我负责你大可高枕无忧,我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一双丹凤眼带着媚笑地走向他。
对喔!他怎么没想到要弄间铺子。“不光是铺子问题,而是……”
一和生意扯上关系他就没那么精明了,不像讨姑娘家欢心般能言善道,极尽谄舌。
“我知道,我知道,是利润分配上怕不公,忧心我没给你个公道。”苏闲娘自做定论地说了个双方均获利的数字。
“但……”
“做人别嘀嘀咕咕地犹豫这、犹豫那,我这寡妇都不怕亏本你还担心个什么劲,让我多口饭吃是你四少爷的公德。”她巧笑倩兮地往单奕辰身上一偎。
软胸脯贴着他一时失神,眼珠子往微露的酥胸一兜心口乱躁的,但是一想起柳儿的绣花针,顿时心火一冷地降了温。
以往的耳鬃厮磨是年少轻狂,如今不收收浪荡性子不行,纵有软香萦鼻也得充眼不视,否则遍体针孔事小,搞不好在额头绣上字,叫他走不出大门口见人。
可是他百转心思来不及付诸行动,清风拂面般柔嗓轻轻扬起,叫他暗喊了一声糟。
“呦!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花垂柳轻倚着门。
“柳儿,你可别误会我四处招蜂引蝶,苏掌柜是来谈生意……”他连忙甩开艳丽无双的苏闲娘巴上她。
“滚远些,风流鬼,少用你一双贼手碰我。”人在家中坐,蜂蝶自招来。
狗改不了吃屎,和尚怕秃驴,人都踩上门了还装疯弄傻,欺老天无眼。
不过他这笔账先搁着,眼前的“生意”得算个分明,免得她好不容易扶起的鞋坊成为别人眼红的目标,也想分一杯羹。
“四少爷愚昧不足于做主,苏掌柜若有心和单府做生意请找对对象,那个窝囊废只会把女人当鸟玩,闲时逗两下自个开心,时间一久腻了就搁着饿死它,根本是个没长进的猴儿——”
一番话两面利,当场削得单奕辰苦笑不已,风流倜傥的单四少爷沦为不学无术的傻儿痴子,尽会玩弄女人没良心,死了都不觉得可惜。
可是他连反驳都不敢,花垂柳的目光已经嫌弃地欲抡起棍棒追打!他哪好违逆的火上加油撩起她的新仇旧恨。
旧恨就不用提了,上回害她落檐丢脸的事她隔天就讨回去,缝了三十几根针在他鞋底叫他痛得三天不好行走,得踮着脚尖慢慢来活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至于新仇嘛!还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老嚷着要走,他一不放心在单府外徘徊不去的黄衣女子对她不利,二又无法忍受见不着她的面,干脆借水拨舟地宣言两人已有肌肤之亲,要她背着黑锅盖走不了。
其实他也没说错,好歹两人在草丛共同患难过,那一口香涎叫他难忘至今,每每要再偷匀些唇香总是不得手,不定下个名份吃亏的可是她。
所以说来他们的确有过肌肤之亲,只是少了袒裎相见,不然这会儿花垂柳早已是名副其实的四少奶奶,敲锣打鼓地迎进单府大门。
而他也用不着夜夜有床不躺守在她房门口,担心她当起贼来把自个偷了,三更半夜屋梁上散步还带个包袱赏月。
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三噤其口,不愿透露与黄衣女子的纠葛,无论他怎么逼问始终得不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