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胸没胸、要腰没腰,妖媚、风骚的本事全无,眼不挑、唇不勾、眉尾不带桃花,她哪里够本钱登上情妇宝座,这些人眼瞎得厉害。
好歹也得像她的上司王秘书那等身段才叫魔鬼,随便嗲一句就酥了客户的心,合约书手到擒来,是最实际的花瓶。
唉,她被冤枉得厉害哪!
监视。
这是秦逆蝶的想法。
一整天坐在电脑前用脚指头打资料,身上的毛细孔懒懒地张开,天生的防御系统来得比大脑敏锐。
暗处的一双瞳孔清明如湖,她是想刻意忽略湖色的明媚,怎奈那双眼的主人却死盯著她不放,搞得她连蹲厕所的姿势都得考虑一番。
没有敌意的视线所为何来?
也许普通人会自嘲神经质,偌大的公司四面是白墙,哪来的隐形人监视?
可她就非普通人,深刻地接收到莫名的关注,张力来自一个男人,那个夜夜在凌晨时分入侵,拂晓前离去的无聊男子。
是的,无聊。
有谁潜入人家的家中无所作为,就只是驻足在她床头,一连数小时「看」她睡觉。
若她拥有国色天香的美貌他这种行为倒还说得过去,花艳引蝶是常理,蜂儿登堂入室为掬香蜜,静观芙蓉春睡一达心愿,甘作护花夜使。
可是以花来论,她顶多是株不起眼的傲慢金鱼草,难与群花争妍,入非凡男子之眼。
前一、两天她是笨蛋,傻得和他耗,佯睡赌意志,瞧他目的为何。
几经试探後她学聪明了,有人愿作床头家具由他去,生命本轻贱,任他拿捏吧!反正她也懒得思考。
然而,今晨她在耳下近颊的地方发现一个铜板大小的吮痕。
她轻心了。
「老板,我下午请病假。」踹开门,秦逆蝶朝坐在皮椅上的人说。
「病假?!」
「指甲骨折。」
「喔,指甲骨……指甲有骨头吗?」董王威来不及反应地只能看著她远去喃喃自语。
懒人秦逆蝶按下电梯按钮,里面放了一组她专属的懒骨头座椅,电梯由二十三楼缓缓往下移动。她闭目微憩,抛身在软椅里。
不用睁开眼,一轻的身躯落入一副暖洋洋的怀抱中。
「小瓶儿,你的懒性无人能敌。」
两手一攀,她找了个舒服方位一窝,「我是个孤儿,不值钱。」
「你不怕我。」好现象。
「一没财、二没色、三没势力,我怕你赔本。」她拢紧手,攀得安心。
「不劫财、不劫色,我的势力无限,只劫你的心。」不愧是风的伴侣,够胆。
倏地瞠大眼,她为之一愕,「你有健康报告吗?我向来不用歧视的眼光看待精神病患。」
「我喜欢你,小瓶儿。」
迷惑的探索目光瞧见一张带笑的俊伟面孔,出奇漂亮的深瞳闪著果断,誓在必得地注视著她,一如往常出没在深夜的魅枭。
她不贪恋男色,身边围绕的同伴尽是出色。而出色的男子大都无心。可他无法归类。
「你很帅。」
「如果是赞美,我会说你有眼福。」她的眼中没有倾慕。
「同时也死得快。」出了电梯,她的眼尾扫到几张妒恨的怨颜。不出五分钟,大楼会有第二版流言,而她有幸荣升为荡妇一级。他明了地以凌厉眼光射向身後蠢动的女人,「我会保护你长命百岁。」
「不好。」秦逆蝶回答得乾脆。
「不相信我?」
「百岁人瑞活得辛苦,但求红颜不老。」活个三十岁就好,人老多牵绊。
「世间无不老药,你何不安份守己地陪我做对老公公、老婆婆。」悲观。安份守己?「好奇怪的名词,百科全书查得到吗?」
「风向天。」
「啥?」
「你未来丈夫的名字。」
闻言,秦逆蝶笑得像个老鸨。
「送我个水晶球还实在些,我丈夫叫风向球,我是不是该改名唤晴天娃娃?」
风向天指叩她额头,「风雨的风,向晚天涯的向天。风向天就是我,你的未来相公。」
「嗄?!」她只怔了零.三秒,「有没有人跟你说过狂妄之徒死得早。」
「见识浅薄,真正狂徒大有人在,我不过是一根小鹅毛而已。」光他上头那两个主子岂是一个狂字了得。
「见识浅薄?!」她很少被人激怒,他算是高人。
「世界何其大,宇宙如此广瀚,你要多出去见见世面,眼界才会开阔。」
他以自己的思想加诸於她,当她是超迟顿的懒人一族,不知外面天空的无垠。
其实他只要利用龙门的资讯网一查,便能轻易辨清秦逆蝶丰富的背景,不会当她是个爱作梦的女娃儿,学人家玩瓶中信的把戏。
风向天拥有控风的天赋,且早些年就著手调查瓶中画像人的下落,仅以手边有限的人力。
天风堂堂的弟子虽然忠心不贰,但是人多口就杂,一不小心便叫爱扬风点火的兄弟听了去,後果可是难测。
见四大护法二找到终身的伴侣,他总不好落於人後,该把萦绕心口的小人儿揪入怀中好好疼惜,结束如风的单身生活不再有缺憾。
而直到一年前,他才在粗略不完整的讯息中获得她的下落。
龙门在欧洲事务细琐而繁复,加上下负责任的龙翼「弃守」英国堂口,背上的担子自然沉重了些。
要耍无赖他在行,有人开了先例当起「游」子,傻瓜才会死守堂口,又不是雷刚那呆子,要溜得趁早,免得叫人逮个正著,和统领八百壮士的谢团长齐名。
「风相公,奴家并非天仙女,资质有待加强,你是否找错人,认岔了指腹妻。」这人……唉,可怜哦!
秦逆蝶露出可惜的神情,人当真难以十全十美,好好的一个大帅哥居然烧坏了脑子。
他回以慵懒的诡笑,「你的眼幽黯难测,属於撒旦。」
她背脊一凛,「我只是名小小上班族,你说得我好害怕。」
「可爱的小瓶儿,你的眼中没有惧色,我看到了自己。」一张戏谵的脸。
「我不叫小瓶儿,认亲的正主儿等著你去寻……唔……」
女人若太多话,男人一贯的作法是封口——利己。
「好甜的小香唇,我早该将它占为所有。」风向天既懊恼又满意。
一簇小火燃在秦逆蝶眼底,对周遭的抽气声听而下闻,「恶徒。」
对他,她真的不设防。
原以为是玩笑一场,她抱持著游戏的态度敷衍,以她不变的惰性打发无聊的夜行者:心想他是探错了窗。
可是唇上的力量使她警觉,他的另一个名字叫危险,而她居然还让他得逞,实在是件伤人的事,逆刹的功力在退步中。
她该闭门反省,谢绝俗事上身。
「秦逆蝶,二十四岁,孤儿,目前是威翔企业的秘书助理,独居,月薪十二万,对吧!」风向天流畅地说著。
秦逆蝶听了的反应只是朝他投去冷冷一瞥:心里考虑著是否要骚扰蓝豹的金头脑。
像这种小事,她乐於有人代劳。
结果懒惰的下场是让「丈夫」抱著她上辆高级房车,一路不停地闯红灯、超警车、抢救护车车道、挤撞别人奉公守法的行车,还吓坏了两个刚抢完银楼的鸳鸯大盗,再加上十几个跷课的飞车少年躺在沟底哀嚎、拿西瓜刀互砍的混混跳上遮阳棚打颤、三三两两调戏槟榔西施的运将欧吉桑惊得一口吞下槟榔渣,让呜声不断的警车随後收拾残局,顺便立点小功。
杀人容易,甩掉疯子却难如登天,她发誓要改掉懒散的习性,一回家就把壳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