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们死定了?”皇帝问。
场中,没有一个人回话。
对于一件注定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弃,各归本位,但不知道为什么,长老们就是不想走。
司徒空曾经创造出那么多奇迹,也许这回也会成功呢?忍不住,大家心里都有这种想法。
“师父——”皇帝突然喊。
已经走到殿门口的司徒空停下脚步,纳闷地回望他一眼。这徒弟转性了?不再‘你’、‘喂’地乱叫,也肯学人喊师父?
皇帝忽地一撩长袍,双膝弯下。“两个月后,徒儿在此恭迎师父出关。”
一直靠在司徒空怀里,辛苦喘息着的寒孺展眉一笑。
“连皇帝都给你跪下了,你可算威风……”
“皇帝称万岁,我能折服他,是否也能贪个万万岁来活?”他不觉呢喃。
“极有可能。”她语气认真。
他低头看着她,那双黑眸深邃无边,像藏了整片天地。万万年的厮守啊……那是他心底最热烈的渴望。
“我一定会成功的,你们准备好酒菜,两个月后来迎接我出关吧!”豪气万千的话语落下,他与她的身影也消失在重重偏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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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空拿着自己日日服用、激发潜能的药丸,手却在颤抖。
当初用这种方法来快速练功,他就想过后果,也做好了准备。他有信心克服层层难关。
可如今,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要把药给寒孺吃,他却越想越怕。万一这药里的毒素和勾魂爪毒混合,形成另一种更可怕的毒呢?万一在她的性命耗尽前,爪毒还是无法清尽呢?万一……
突然,寒孺强撑起身子,抢过他手里的药丸,一口吞下。
“寒孺!”他大惊,抱着她的身体僵如木雕。
她闭上眼,感受药丸入口,体内升起一股细细的、却涓涓不止的热流,一直疲惫得连抬根手指都很辛苦的身子稍稍有了力气。
“魔教的药确有奇效。”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轻轻地笑,平和中带着一丝凉冷,让他想起在白莲教做长工的最后一夜,那卷啸过桃花林的二月寒风,虽然被他强行催暖了,仍掩不住彻骨的冰冷。
“你的武功能进步得这么快,不是因为你天才,是靠了这个药吧?”
“呃……”她在生气吗?但他可以解释。“我是有吃一点药……别瞪别瞪,我承认吃的量多了一些,但是……”他举手做发誓状。“我做了很充足的准备,保证不会因为用药而损及寿元。”
“是吗?”
“真的,我从不撒谎。”
“我相信你。你擅长的是唬哢。”
司徒空呐呐无语。
她一手点在他的胸膛上。“同样的准备,也帮我做一份吧!”
“啊!”他愣了,原来她不是在生气,她是在告诉他,无论做什么事,他们都要一起。“寒孺……”他感到很抱歉,若非他的大意、若非他的介入,她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再多叫两声,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她笑得好甜。
他心如刀割。她的愿望一直都很小,只要有一个人能正眼看着她、接受她,她便能付出一切。
“寒孺、寒孺、寒孺……”他唤着她、抱着他,戚觉眼眶好热、好烫。
“你离开那两年都没人叫我,我只好每天自己喊自己。”所以别难过,他没有拖累她什么。比起在白莲教里过着锦衣玉食、却宛如傀儡的日子,她更喜欢他三不五时带来的惊喜,和总是带着深情与温柔的呼唤。
“我还想叫你很久很久。”千年不嫌多、百年不嫌少,但他们还有机会吗?
“那你就叫啊,不管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只要你叫我的名字,我都会停下来等你。”她柔软的唇印上他的颊。“以前是你告诉我,绝对有办法让我不必入宫为妃,你也办到了。现在换我向你证明,我既答应了随你到天涯海角,就不会食言。”
他看看那颗解毒药、再望望她,一直以来,他都为自己前世的错失而懊悔,因此当上天给他第二次重活的机会,他比谁都珍惜、更加执着地保护心中所爱。
因为比别人多付出数倍的努力,这一回,他也得到了更多。
只要付出,就一定会有收获,不必怕,命虽由天定,但运在自己手中,他一定可以捉住的。
“如果感觉不舒服,随时叫出来。”他将药丸送到她唇边。
“我会的。”她吞下了药,瞬间,五脏六腑热如火烧。
当她眉头开始锁紧,他大掌立刻抵住她背心,功力如水,涓涓不停流入她体内。
“寒孺、寒孺……”
好热、好烫、好痛,她的身子快要炸开了,可在每一次的意识迷茫中,总有一个声音拉住残存的思绪,让她不至于陷入黑暗的深处。
解毒的过程再痛苦,为了这真挚的呼唤,她就能够忍受。所以她不叫,省下所有的体力,她要活下来,陪伴他,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她要永远听他喊她的名字。
尾声
两个月后——
明明已经入夏,暖风吹绿了大地,但拂在身上,仍是阵阵的寒意。
望着西落的金乌,和静悄悄,无一丝动静的偏殿,皇帝的脸色明显偏暗。
“天快黑了,师父真的——”
他还没说完,太长老便抖手射出一颗黑丸,砰一声,半座偏殿顿时化为废墟。
“人力终究难胜天,请魔主封闭此殿,让他两人就此安息。”
‘魔主’二字让皇帝灰败的脸上闪过一道光彩。
“也罢,这座宫殿就当朕送给师父、师母陪葬。”
大长老轻颔首,给了皇帝一道求救火符。
“碍于身分,我等还是不适合在宫中长居,魔主有事吩咐就发火符,我等必尽快来援。另外,魔主的武功……”
“朕知道,朕一定会尽快艺成,通过试炼,成为正式魔主。”
“如此,我等告辞。”十余人一起拱手,眨个眼,人影飘渺。
半晌,皇帝仰头大笑。“哈哈哈,有了魔教相助,朕还用怕白莲教的威吓?”从此,他真正是一声令下,万民低头了。
就在皇帝得意的时候,林苑后山,前朝密建的陵寝里,司徒空、寒孺正和一堆魔教长老饮酒作乐,好不畅快。
“来来来,不必客气,庆祝我夫妻二人逃出生天,干了!”
昨个深夜,他提前功成,便暗地连络了诸位长老,询问他们对效忠皇室的意思,经过一番讨论,没人愿入朝为官,才有了今天大长老对皇帝演的一场戏。
“你这样利用皇帝,当心他事后反扑。”话是这么说,可寒孺脸上也没太大表情,照样杯来酒干。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今天是祝贺魔主和夫人成功出关,只道喜,不烦忧。”一个长老说。
“喊错了,现在是长老、和长老夫人了。”司徒空非常开心。
“魔主真的要退位?”却是大长老回来了。
“两个月前已经退了,魔主令都交到皇帝手中,你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点?那——唔!”司徒空的废话是最让人讨厌的,所以寒孺在他腰间一掐,成功地让他闭上嘴。
“大长老可是不愿皇上继任魔主之位?”寒孺问。
大长老叹口气,确实不喜皇帝那太过功利的性子。
“一定要让皇帝做魔主,至少得干上三、五年,等天下人都接受魔教的存在,就……大家随意了。”司徒空说。
百余个长老,百余张疑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