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空向皇帝投去感激的一瞥,皇帝回给他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
司徒空心领神会,回头朝着仍在斗殴的众人大吼:“统统住手!”
魔教的人是会听他的话,但白莲教众才不理,该干么,干么去。
司徒空冷笑,若以前他还想着三足鼎立,让大家都有好日子过,在白莲圣主无故偷袭、寒孺重伤后,他只想要彻底毁灭白莲教。
他拔出最近一名禁军的配刀,使力射向那仍酣战不休的白莲护法。配刀是很制式的军械,材质不算太好,上了战场,砍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卷刀,但在司徒空手中,那把刀却像划过天际的流星,带着轰然鸣响,不仅洞穿了两名白莲护法的身子,甚至带着尸体飞起来,直到砍断两棵碗口大的树木才砰一声地坠落地面。
这是什么样的功力?吵杂的现场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皇帝仿佛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怦怦、怦怦,这样的人,若能全心为他所用……何愁四邻不稳?
他的拳头暗暗在袖中握紧,一定要想办法救回寒孺,以此绑住司徒空。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行宫不比皇宫,驻守的太医并不多,区区五名,但他们诊断过寒孺的伤势后,反应已足够将司徒空打入地狱。
“饭桶!”皇帝怒斥一声,又道:“卿不必担心,太医署的人很快会到,让他们一起会诊,定能救寒姑娘一命。”
已经改口叫‘卿’了……司徒空坐在床边,紧紧拉住寒孺的手,想到这种时候还有人在勾心斗角,心里无比厌恶。
任皇帝在那边叫,太医们磕头呼喊,他恍若未闻,只是对着寒孺说:“你答应过的,只要二月桃花开,便随我到天涯海角。寒孺,我让二月桃花开了,你怎能不守诺言,弃我而去?寒孺……”
没人相信二月桃花会开,站在床边,离司徒空最近的皇帝只以为他是悲伤过度,疯了,更加着急。
“太医署的人还没来吗?再派人去催!”
“遵旨。”又有一个太监退了下去。
这时,魔教大长老突然走过来。“魔主,其实勾魂爪的毒性并不难解——”
他还没说完,司徒空已经跳起来,揪住他衣领。
“你能救寒孺?”
“我能解夫人的毒,但没把握夫人的身体撑得住解毒过程。毕竟……”大长老不敢再说。
司徒空心知肚明,寒孺实在是伤得太重了,他自己强行用药提升了功力,也稍微懂得药理医术,当白莲圣主那一掌打下去的时候,他就知道寒孺内腑剧创,但他不肯死心。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除非神仙降临,否则谁能起死回生?”一个太医突然插了句。不能怪他,寒孺的心跳和呼吸已经虚弱到几乎不可察了。
司徒空只当没听见,未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轻言放弃。
皇帝却气得一脚将那太医踢了出去。
司徒空脑海里闪过一点念头。“体力不够……如果能够激发她的体力呢?”
大长老眼一亮,瞬间又黯了下来。“说起来似乎可行,但她伤得这么重,还剩多少可以激发?”
“我可以运功助她。”
“魔主,你的功力也是生命换来的,万一……”
“没有万一。”只要有一线生机,司徒空就要去做。“告诉我解毒方法。”
“魔主,即便激发夫人的能力来助她解毒,就算治好了,也会寿元大减,再赔上你自己,不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要我说才做数。”司徒空对他伸出了手。“解毒药。”
“要不我先设法让夫人清醒,你问过她的意见再做打算。”
“既能让她醒过来,还不快做。”司徒空让开了位置。
大长老拔下头上的铁簪,用火烤了一下,迅速在寒孺身上刺了几回。
不片刻,寒孺悠悠吐了口长气,紧闭的双眼缓缓张开。
司徒空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直道:“寒孺,我若用药激发你的能力,来帮你解毒疗伤,你可以痊愈,但将来恐怕有损寿元,你愿意吗?”
大长老气得直皱眉,这避重就轻也没有如此离谱吧?
寒孺却是冰雪聪明。“你会有什么损失?”她太了解他了,曾经的失去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他把与她的相遇当成上天恩赐的唯一机会,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抓到手,怎肯再松开?
他走过去,俯身,轻轻的吻印上她额头。
“你允诺过,二月桃花开,便随我到天涯海角。现在我立誓,天荒地老,奈何桥上那一遭,你我必定携手。”
她眨了眨眼,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枕畔。
“你再叫一回我的名字……”
“寒孺。”
“好。”这世上,除了她自己,他是第二个叫她名字的人。因为这份知心,她爱上了他,也因为这份知意,她乐意与他生死同行。“随你施为,我全部同意。”
轻轻地,他扬起了嘴角,满足的笑弧像得到了全天下。
大长老垂眸,抑下了深长的一叹。是否英雄总是气短、儿女永远情长,值不值得,谁也说不清,可眼下,他无能、也不想阻止。
“爱卿你……”皇帝想叫司徒空放弃,但瞧着那交握的十指、纠缠的四道目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上,却是发不出来。
爱情怎敌得上国家?小我与大我间,三岁孩童都知道如何选择,偏偏……
“该死!”这一刻,他心软了。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皇帝清出行宫中的一处偏殿,供司徒空和寒孺驱毒、疗伤。
魔教的长老们则在附近里三层、外三层布下密密麻麻的阵势,务求连只飞鸟都无法横渡、打扰他们。
司徒空抱着寒孺走过来,皇帝几回张口,却化成一声叹息。
大长老将一颗药丸、一只锦盒送给司徒空。
“魔主,这是勾魂爪的解药,服下后会有三天身如火烧、再三天冻似寒冰,如此反覆十次,若能坚持下来,爪毒即解。锦盒里的是其他长老搜集补身益气的灵药,供魔主和夫人回复体力,属下预祝魔主马到功成。”
“承大长老贵言。”司徒空收下药物,微一躬身。“我闭关期间,诸位可自行散去,两个月后我若未定时出关,则陛下接任魔主之位,烦诸位辅助。”
“谨遵魔主令。”这可能是魔教创教以来,最团结的一次呼喊。
皇帝心里百感交集,拍拍手,让内侍也送来一只锦盒。
“这是大内秘藏的老参和灵芝,也颇具续命效果,一并送给你了。”
“谢了!”对于好东西,司徒空是来者不拒。
“没什么,毕竟是圣主先下的手,朕……”皇帝讨厌白莲教,却也无法对重伤的圣主见死不救,那总是他生身之母。
但看着奄奄一息的寒孺,皇帝心里也愧疚,圣主下手实在太狠了。
“不关你的事,况且我也报了仇,抵消了。”司徒空一脸平淡。
皇帝点点头,他也怕司徒空为圣主之事纠缠不休,现在可好,雨过天晴了。
司徒空告别众人,抱着寒孺一步步走进偏僻的园子。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阳光照在司徒空身上,仿彿闪着金晖。
黑发耀白光,他莫名有种不安。
“他们会成功吗?”
“成不成其实没什么区别,不过多挣了三、五年的命。”魔教里,每一个长老都知道,这种激发自身能力的药一用再用的下场是寿元大减、魂归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