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多久没发薪水,想必连老厨娘都忘了去数。
“好呀!我正愁找不到你们两人,这会儿倒是被我逮个正着。”
怒气冲冲的蓝近梅像头拴不住的野牛疾奔而来,野草在她撩高的裙摆下刮伤那雪白肌肤也在所不惜,仿佛眼前的人和她结仇甚久,打算气次算清。
美丽的脸孔充满愤怒的狞色,张牙舞爪想把人活剥生吃,不管一向顾忌的形象是否毁去。
“有话好好说别生气,瞧你脸上的妆都掉了。”八成买到瑕疵品。
“你少嘲笑我,你安的什么心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休想取代我的地位去讨好人。”她决不容许她占了她的位置。
“我没有必要去讨好人……哎!被他溜掉了。”可恶,他倒挺会看风头的。
一不注意就走得无声,叫人捉都捉不住。
“该死的蓝靖云,等你回来我们有的是时间算账。”蓝近梅朝渐小的背影大吼,吼完后显然未尽兴地继续开火。
“你凭什么以蓝家的身份去向人家要租金,而且宜称自己是地主,要人家前债未清前不准开挖土地,否则将诉诸法律。”
她消息来得真快,大概户头被冻结了。“我是姓蓝呀!为什么没资格开口?”
维护一岛的宁静和祥和是蓝家人应担负的职责,责无旁贷。
“你是未婚生下的不正血统不算是蓝家人,只有我和寻仙才是蓝家的直系血亲。”蓝近梅眼中流露出轻蔑,不承认她是一家人。
“靖云表哥呢?”他一样是大舅的私生子,而且出身备受争议。
因为他母亲是名寡妇,是老人家独排众议,非带他回蓝家抚养不可。
“那个杂种除了会偷东西变卖外,就数赌最灵光了,他根本是赌鬼下的种非我蓝家人。要不是爷爷太想要男孙传宗接代,谁会多看他一眼。”
言谈之间,蓝近梅的鄙夷之色不曾消逝,她让自大蒙蔽了心眼,从不为他人设想只知埋怨,走不出自画的圈圈,也不准他人打乱她的圆度。
自傲自骄却无自知之明,仗势着不再有的风光摆大小姐架子,生活上的支出全仰赖微薄的存款好妆点门面,其实手头并不宽裕。
因此她汲汲寻找一位可依靠的男人,好永保她衣食无缺,富贵一生不愁少件首饰,仆佣如云任凭差遣,过足她阔夫人的好日子。
可是这几天她三番两次暗示卡维尔该邀请她联络感情,但总听见冰冷的电话铃声和秘书冷漠的回拒,让她心有不安的一再旁敲侧击。
最后她得到的是冷嘲热讽的讪笑声,说她是披了凤凰羽毛的鸡搞不清状况,岛的一半权状早有了继承人,她的利用价值等于零,还来丢人现眼干什么。
气不过的她只好憋着一肚子怒火回来找人宜泄,她决不相信那老头临死前还摆了她一道。
“说好听点是蓝家收容了你们,实际上是你们厚颜无耻赖着不走想分杯羹,我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的。”好大的一个烂疤呀!外公你真会替我留烦恼。
“小梅子,你是不是太激动了?”
哈!好想打瞌睡。
“我说过别叫我小梅子,蓝家的土地要不要卖由我做主,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蓝近梅气得直挥掌像要揍人。
可惜她没那个胆,因为她知道蓝喜儿是运动全才,正面冲突自己占不了上风。
说不定还会被反揍一顿。
“然后呢?”她意兴阑珊地扭甩脖子,希望能赶走瞌睡虫。
“别想和我抢男人,卡维尔·麦提斯是我的,我们说好以婚姻换取土地,你最好滚得远远的,就像你假痴情的妈,耐不住寂寞地跟男人私奔……”
“小梅——”
该发怒的人不发怒,反倒是坐着轮椅而来的中年男子盛怒不已,看得身心疲惫的蓝喜儿直想笑。
“小舅,用不着替我抱不平,外公把他的岛留给我就是最好的回馈,我真的不以身为私生女为耻,毕竟我的父母曾深深相爱过。”
爱无对错,生命的延续是上天的一种怜惜,唯有珍惜才能获得眷宠。
爱让人充满勇气。
在未来,总会出现笑语。
第八章
新月皎洁,一弯上弦月悬挂寂静夜空。
海浪一来一回,朵朵浪花随着潮来潮往起伏,不断地亲吻白色沙滩,潮蟹趁夜出外觅食,成千上百地染青一片纯净。
银色的海面铄铄点点,在月光的轻洒下更显得明媚动人,不时地晃动波纹似在邀请,它是很害怕寂寞的。
一排排向外延伸的岩礁仿佛凤凰的尾翼,散开成半圆型拢罩着岛的尾端,昔日的凤凰岛已失去炫丽的光彩,如今只剩下迷离的神秘感。
迷离岛、迷离岛,多贴切的岛名呀!
曾经有多少战海英雄在此迷失,他们找不到提灯的爱人葬身广瀚海水中,从此断了音讯。迷离岛迷离了男男女女的爱情故事,由浓转薄,一阵轻风拂过,顿时烟消云散再也不复以往的恩爱,孤鸥徘徊着。
人少了,情也少了。
新的爱情还来不及产生,无情的大海已掀起大浪一波淹没,遗憾地叹息便留恋在海与陆地的分界线,上不了岸也沉不下海底,辗转轻泣。
蒙多罗海湾的宁静是欺世的,看来风平浪静实则暗藏危机,潮退后现出的坑洞据说埋有海盗的掠夺品,但去寻找的无一人生还。
因为死去的鬼魂仍不肯离去,执着于前世的意念死守带不走的财富,不许贪婪之人接近半步。
赤足踩在白砂上的人儿显得单薄,强劲的海风几乎要将她吹倒,两行足迹沿着海岸线逐渐拉长,随着月光而走。
盛满忧伤的眼不见开朗,明亮的眸子蒙上一层薄雾,她无意识地走过传说中的危地,海浪溅湿了她的脚,风吹乱了她的短发。
眺望远方正结伴同行的梭鱼群,它们鳞翅闪闪发光,在夜的掩护下,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包括萌芽的爱情。
“你哭了?”
一声不舍地关心由背后响起,赶走了海风带来的凄冷感。
不意遭人发现心事的蓝喜儿轻拭去眼角泪滴,此刻她最不想遇到的人就是他。
“太感动于大自然的神奇力量,你能想象它们一直在这里等候我的心情吗?”张开双臂,她像要拥抱这个多情世界。
可是她的轻盈身子落人卡维尔宽厚的胸膛之中,被紧紧地环抱着。
“它不会给你温暖,只有毁灭。”海的冷酷更胜于人为暴戾,它从不为任何人留情。
“你太悲观了,相反的,它充满生机,你没瞧见多少生命正仰赖它。”让她多待一会吧!她的心好冷。
咀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愚人的行为,但她却朝着愚人之路走向未知,固执于一份天生的使命感,她没办法走回头路。
往日驾着帆船与海搏斗的时光已经走远,现在的她背负着守护岛屿的重大责任,即使海再辽阔也难以再见她的踪迹。
有些事的确必须舍弃,有舍才有得。
看着月光下这片属于她的土地,油然而生的骄傲充斥在她胸口,她怎么舍得放弃它这么多年。
“我要你。”一句简单的语言传达着他的决心。
笑了笑的蓝喜儿豪爽地拍拍他的大手。
“要我并不难,四下无人不是吗?”
就算她喊破喉咙呼救也没人听得见,暗夜的沙滩是最佳的犯罪天堂,也是情人失身的地狱通路口。
沉沦,通常只在一刹那。
“我要你的心甘情愿。”他没说出口的是“我要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