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怪得莫名其妙哩!」
在双亲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下,乔梓韧没好气的摇了谣头,认分地喝起娘亲的爱心鸡汤。
在未帮忙宁慧羽离开城里前,他还得偷偷走一趟陶府,说服心爱的姑娘与他们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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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揭发楞柱真实身分的那一天,陶倾岚因为淋了一场雨而染上风寒。
这一病,让她足足昏睡了两天才醒。
人醒了,但心却未醒。
这段期间,她总是听着冬儿一次又一次地咒骂楞柱;而她,总被逼着喝药,喝完药后,头沾枕,昏沉的神智便再度陷入黑暗当中。
她不知自己是睡着,抑或是醒着。
只是在无意间常会传来其他奴婢的对话。
听说乔家太少爷在众望所归下,继承了家业,成了「集雅斋」的少掌眼。
听说乔家大少爷在继承家业后,紧接着要完成人生大事,办一场全城最轰动的喜事。
然后缠绕心头的便是——
楞柱对她的温柔是假的!
楞柱对她的眷恋是假的!
楞柱对她的呵护是假的!
一切的一切都因为他的欺骗而变得虚假,让她一想起就心痛不已的不愿醒来。
这一刻她竟有些怀念不识情滋味的感觉,宁愿自己从未喜欢上楞柱!
就这样,心如刀绞的烦人思绪,辗转折磨着陶倾岚。
偏偏,每当她消极不愿清醒的念头萌生,盘旋在耳畔的忧心嗓音,总会不厌其烦地把她由黑暗昏沉的梦境中给唤回。
就算她想逃避,也会被逼得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小姐,你该起来喝药了。」
莫可奈何地眨动着眼睫,陶倾岚轻蹙起眉,虚弱地斥了一声。「冬儿,你好吵哪!」
「总得唤小姐起来暍药的。」
「我不想喝。」她闭着眼,任眼泪缓缓由眼角流出,溢湿床褥。
这些日子来,小丫鬟听着主子的呓语,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二楞子、傻楞柱竟忍心糟蹋主子纯净、单纯的心。
「小姐不喝药不行的。」小丫鬟抑着满心的心痛强调着。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幽幽开口:「我的药还没喝下,但心却已经苦得发涩……怎么办?」
「小姐……」
瞧着主子因心痛而消瘦的模样,她只想冲到乔府,把那恶意欺骗主子感情的负心汉给揪出来,挖瞎他的眼、戳聋他的耳、剁碎他的脚,让他死一千遍、一万遍!
「喝了药,我的心是不是就不痛了呢?」
「小姐你醒醒吧!你不可以为了楞柱连命都不要了呀!」小丫鬟瞪着如同孤魂的主子,心痛地抓着她的肩膀死命摇晃。
回忆如决堤般地涌来,她茫然地望着小丫鬟,痛苦地喃着:「我好恨他、我也气他……但我却忘不了他……」
语落,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滑落在她苍白的憔悴面容之上。
当心被掏空了,脑中却一遍又一遍回忆着楞柱的身影时,她恨自己的脆弱与不争气。
小丫鬟无言瞅着主子,顿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时,陶老爷却突然接过她手中的药碗。
「老爷……」
陶老爷无声示意她先退下,心痛地坐在杨前沉痛低语。「女儿呀!你乖,起来喝药。」
「你们都别管我。」她侧过身,拒绝任何人的劝慰。
陶老爷不容她抗拒,直接扳过她的肩。 「乖女儿,听话,别让爹一辈子良心不安呐!」
被迫迎向爹爹自责的神情,陶倾岚眼睫悬着泪珠,一脸憔悴地颤着唇问:「爹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女儿苍白、憔悴、削瘦的脸庞少了往日满脸笑颜的光采,陶老爷懊恼地拧起灰眉。「都怪我错信那小子!是爹的错、是爹的错!」
陶倾岚蹙着秀眉,更觉困惑。「爹……」
陶老爷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这些日子藏在心底的秘密。「其实在你们醉卧美人窝那天,我就已经查出楞柱……不!是乔大少爷的身分了。」
她有些错愕地瞪大着双眸,没料到会由爹爹口中听到这答案。
「那你为什么不说?」
「乔家是以专营古玩买卖起家,乔家少爷的掌眼能力不俗,你对这方面又有极浓厚的兴趣,再加上我看得出那臭小子喜欢你。爹以为……这样任着你们发展,对你最好。」他叹了口气,懊恼万分。
若女儿能和乔家少爷成其好事那倒也是美事一桩,偏偏他看走了眼!
他忽略女儿自小到大那纯洁无瑕、天真得让人怜惜的单纯性子,更忽略伤害与欺骗对这样的她打击有多深。
若乔梓韧那臭小子是伤害女儿的罪魁祸首,那么,他就是用他的自作聪明,给了乔梓韧伤害女儿的机会。
「所以给爹一个补偿的机会,乖乖喝药,别让爹难过,好吗?」陶老爷几近哀求地说。
罔顾爹爹自责的语调,陶倾岚泪流满面,无声的抽噎着,难道她与楞柱的相遇是天意,分开是注定?
顿时,她不知道该不该怪爹爹的自作主张,给了他们加深感情的机会……
只是,此时的她,克制不住地任泪留着。
第十章
黄梅时节过后,秋风吹起,带着一丝淡淡桂花香的空气,教人嗅出季节悄转的气息。
屋子里,圆檀桌上搁着只雕工精细的五香炉,炉上烟雾袅袅,檀香和着花香形成了股清甜的熏香味。
那轻轻弥漫的烟雾,模糊了躺在绣榻上的纤柔身影后,又缓缓随风飘向屋外。
乔梓韧杵在榻边,双眸一瞬也不瞬地瞅着榻上姑娘怜人的病容,胸中漫着股无以名状的郁闷。
大半个月过去,她似乎更瘦了,柔美的下颚尖了,原本粉嫩的朱唇也减了分血色,那纤柔的身形掩在锦被下,怎么看都觉得单薄。
这些分别的日子以来,他知道她一直病着,而他接承了家业后,开始与宁慧羽筹画着「李代桃僵」的亲事。
尽管心里有一股想不顾一切跑来见她的冲动,但为了让计画顺利进行,他只能抑下心里强烈的渴望。
熬到今日,他偷偷潜进陶家,费了一番工夫,避开了那个在暗地里保护着陶倾岚的护院。
顺利潜进心爱人儿的房里,一见到她绝美的病颜,乔梓韧才发现心里的思念有多深刻。
「冬儿……别又催我喝药了。」感觉到榻边莫名的注视,陶倾岚直觉地低声咕哝着。
她的身子虽然好转,却还是十分孱弱,有泰半的原因是她根本找不回往日的活力。
她脸上的笑容变少了,变得寡言、沉静,对拾宝失了兴趣,乏人整理的「美人窝」与她的心一般,同样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
他目光温柔地静静瞅着她,好半晌才开口问:「为什么不喝药?」
耳底落入那熟悉却愤怒的语调,陶倾岚心里浮现楞柱刚毅俊俏的脸庞,心猛地一窒——
是他?他……是怎么闯进来的?
紧张、慌乱、愤怒,以及莫名的情绪伴随着千百个疑问掠过脑海,她还未想清楚该如何面对他,乔梓韧便打破了沉默。
「岚儿,我知道你醒了,张开眼看着我。」
他高大的身影杵在床榻边,就算她没睁开眼,依旧可以敏锐感受到他的存在、他的呼吸、他的气息……
抑下胸口间的激动,陶倾岚无可避免地深吸了口气,冷冷觑着他。「你还来做什么?」
随着日子的流逝,她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但心情已经平复。
她永远不会忘记他带给她的伤害,也不会忘记她有多么绝望,但至少……她已经能坦然接受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