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住一会儿,渐渐地松软下来,也伸手抱住他的腰,仰头回应他。
他薄薄的唇瓣却有著相当高的温度,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还在发烧,不过她也感觉到自己的温度升高了。
她喜欢这个吻,因为他的气息混和著她的,吸进鼻腔后带来一种水乳交融的亲密感受。而且他的双眼直视著她,这表示他知道他吻的人是谁!是她,就是她,不是别人。
这个认知让她完全投降地接受他的进击,任他在她口中翻搅抚弄……
她的腿都无力支撑自己了……
咚!咚!咚!门上突然传来重击,平果大喊著:“少爷,校阅的时辰就快到了,您好了没啊?”
中迅猛然地放开她,转头朝外头叫:“就来了。”
他将她按入他的胸怀间,让她无意中听见他的心跳好快,明白了他对她有相同的激情;她的脸更红了,可是一点也没升起惊慌的感觉。
原来她已经习惯了他的接近。
她深吸一口他身上的气息,没放开环住他腰的手,反而将头深埋入他的胸臆间。
他调息著,低下头在她耳边用气音低喃:“不要乱跑,要出门就让马夫跟著。等我回来,我们就去你娘出生的村落走走。”
她思了声,还是没抬起头来。
“我要走了,放开我吧……”他朝她的耳朵吹气。
她一阵轻颤,抬起脸看著他。“你放开我就行了……”
看著她那红艳艳的脸蛋,他又想低下头……
“快点啦,您昨天把士兵们都操死了,今天还要让他们站到脚酸啊?还要让他们更恨您是吗?求求您,快一点!”平果又大叫。
他只好以极快的速度,像蝴蝶飞过般地吻过她,放手说:
“等我……”他匆匆离去。
看著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她颓然在椅子上坐下,讶于自己的腿怎么会这样虚软,而且失去温度的怀抱里,为什么会觉得这么虚空?
***
在市集里,芍药正在挑选一些适合的礼品,以便万一有需要可以送给村人。
马夫站在一旁兴致盎然地看著路边人在下赌局。
两名精壮汉子走过来,在她身边站住。
她原先不以为意,只是这两个人像门神一样,一左一右挡住她看东西的光线,她好奇地抬头看一下,这才发现那两个人正目不转睛地瞪著她看。
芍药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来。这两个人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看她?
她抬眼向摊子老板求救,幸好那人机灵,连忙出声叫:“小哥,你家娘子选定东西啦,过来付钱!”
马夫一听到叫喊,马上走到过来,嘴里大声说著:“来了!来了!”
那两人见有人走过来了,互看一眼,同时转身就走。
芍药呼了口气,向摊子老板道谢。
老板说:“看那两人满脸杀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小娘子你可要小心点啊,是不是得罪人了?”
“没有。我是来探亲的,怎么会得罪人。”她说。
摊子老板还是多说了两句,要她自己多小心。而她也觉得奇怪,也许是想要行窃?可是看看自己一身的穿戴,并没有很招摇,怎么会打她的主意?
不管了,反正已经安全了,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等到下昼时分,中迅回来了,两人就往济南府城的邻近乡镇而去。
芍药娘亲出生的村子就在离府城约五十里路的地方,一个时辰就到了。
进了村子,他们问了好几户人家,他们都说没听说过她娘的娘家。
芍药深感气馁,没想到中迅拉著她,问了谁人家中有六十岁以上的老人。
然后他们就来到这户人家,请了老人家出来。
“姓施的人家啊?”老太太把手放在耳后,大声的问。
“是的,是西施的施。”芍药拚命点头。
老人家想了一会儿说:“啊……我想起来了,大概三十年前是有一户姓施的人家,不过……”
芍药用力抓著中迅的手,两眼直视著老太太。
“那户人家是孤儿寡母,女儿长得如花似玉,可惜啊……”老太太又是叹息又是摇头,半晌说不出话来。
中迅轻轻拍了芍药的手一下,要她别紧张:她满脸期盼地回头看他一眼。
“就是因为女儿长得太漂亮,才会家破人亡啊……”老太太说。
芍药靠前想要说话,没想到让中迅给拉了回来,还朝她摇头,阻止她说话,像是怕她会打断老人家的思绪。
“咦……你们是谁啊?为什么要打听这户人家?”老太太抬起眼来看著他们。
“我……我就是那位施姑娘的女儿。”她大声说。
“啥?你是她女儿……”老太太端详她。“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芍药脸上一阵红,说不出话来。
“她长得像她父亲。”中迅大声地替她接话,芍药感激地紧捏一下相握的手。
“是这样啊。真可惜啊,你娘的花容月貌一点都没传给你……”老太太摇摇头。“不过,这也是好事,自古以来啊,美人都是……”
“那姓施的姑娘怎么了?”中迅连忙把老太太的话头拉回来。
“她呀,被官府来的人强迫送去宫里选秀女,一去就没消息……”
中迅一听,皱起眉来。怎么会?既然长得很漂亮,那么送去选秀女,一定会被选上成为皇室的妃嫔或是皇戚的妻妾,那她的女儿怎会成为宫女?
芍药的脸更红了,不敢看向中迅,赶紧问:“那我娘家里的人呢?”
“家里啊……没人啦。”老太太又摇起头来。“她娘在她被送走之后没多久就因为思念过度,死了。死了之后,还是她家邻居帮的忙将她安葬。”
芍药的脸整个垮下来,眼眶红了。“都没人了,连个亲戚都没有?”
中迅伸出双手握住她,轻轻地拍了她一下。
“都没了……”老太太用满是怜惜的眼神看她。
“那我姥姥葬在哪里?”她的眼泪还是掉下来了。“那隔壁邻居姓什么?人还住在这里吗?”
“你姥姥就葬在村外小山上的墓地。至于你姥姥家的隔壁也是没人在了,让我想想……他们是姓什么?我记得……他们的姓很奇特,姓……”老太太搜索枯肠了半天。
中迅轻轻地用袖子替她拭去眼泪,芍药感激地看他一眼。
“啊!想起来了,文天祥的文!”老太太拍了自己的大腿,叫了出来。
芍药一听,竟然愣住了。中迅看她的表情,心里觉得奇怪,这是怎么回事?这文姓有什么意义?
“这姓文的人家,和你娘……关系不浅。”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有点不安地住了口。
“您请说,我不会介意的。”芍药赶快表明,深怕老太太不肯再说。
老太太又叹了口气才说:“当年是因为官府强行带走你娘,并不是她自愿的,原因好像是因为当时你娘已经和这文姓人家的弟弟订了亲。”
芍药脸色更怪了,张著口说不出话来。
“后来呢……因为宫府强来要人,抓了你娘去,结果那文姓人家的男子就上吊自杀了。你娘在官府里听到这个消息,不吃不喝,也几乎死去。后来还是你姥姥去劝她,才没也跟著去。”
芍药听到这里,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后来,你姥姥死了,这家文姓的人家安葬了她之后,没多久也就离开我们这个村子,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老太太不胜唏嘘地又说了一些往事。中迅这才知道,原来芍药的娘个性刚烈,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