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欲入京救郡主,城门已封,另求他法,望郡主耐心等待。
漠尘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他在玩命。”她脱口而出,“必须阻止他!绝不能让他再回来!”
“可是……王爷想救您啊。”墨荷望着她,满面都是感动,不知道是为福雅还是为漠尘。
“为了救我而送掉他自己的性命吗?那我还不如死!”漠尘将那张纸重新揉在一起,匆匆在桌上找到火石引燃,将纸条烧掉。
“想办法传话给外面,告诉他,绝对绝对不要冒险!太子早已张开了网,等着他跳进来……”
“说得没错。”幽冷的声音陡然出现,弥清一身戎装出现在门口。
漠尘一惊,“你!”
“我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是吗?”弥清掸了掸衣上的灰尘,“大战将至,我必须去校场点兵,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也要上战场,带兵打仗,要感谢你给与我这样一个荣耀的机会。”
他的话里全是冷冷的笑意,漠尘静静地听,暗中对墨荷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你不要太天真了。”弥清看到了她的小动作,“这丫头之所以能带给你外面的消息,也不过是我故意让她可以自由地出入你身边,要她再这样自由地给外面传递消息却不可能。”
弥清瞥了眼墨荷,“你的利用价值就到这里了,现在你可以回到五皇子府去了。”
“我回不去了。”墨荷惆怅而幽怨地说:“他不会要我了,我要留在漠尘郡主身边,我必须保护她。”
“你保护不了她,而正雄那边也未必不会再要你。”弥清一摆手,门外有侍卫将墨荷拉了下去。
墨荷声嘶力竭地喊着,“郡主!你一定要保重!不要走绝路!”
漠尘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知道自己的力量是无法阻止墨荷被带走的。但是墨荷最后的话震动了她,难道墨荷看出来了吗?看出她早已抱定必死的决心。
弥清呢?他盯着她的眼神分明也证实他同样看出了她的心思。
“不要走绝路,绝路对你来说是终结,对于其他人来说并不是。”他一把拉过她的肩膀,狠狠地吻下去,但是漠尘的身体如玉石一般全无反应,即使他用尽力气都不能撩拨起一丝热情。
“你要死就死吧!”弥清因挫败而恼羞成怒,一把将她推倒,“为了你,我背叛了父皇,得罪了众臣,还树立了福雅那样的死敌,你可以死,但是要在我击垮福雅之后!”
“你为什么那么恨他?”漠尘困惑不已,“即使他曾经暗中算计过你,但是并未与你正面为敌过。”
“我恨他?也许吧,因为他自小就是这宫中的传奇,他的文采武功,他的俊雅飘逸,他的高深莫测,甚至连他私设另一个朝廷,大胆谋逆的做法都成了宫墙边那些不懂事的小宫女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三年前,我去幽州,就是想看看他到底和传说中相差多少,没想到在那里见到了你。”
弥清痛苦地闭上眼,“我今生从没为一个女人着迷过,除了你,你知道吗?只有你,让我一见倾心,但是你却对我不假辞色,而且从头至尾,你望着他的眼神,和他说话的口气让我的心凉到了谷底。我知道那是因为什么,所以从那一刻起,我更加地恨他!为什么他生来就好像是与我作对的?我拚命夺取的,他唾手可得?”
“你错了。”漠尘冷冷地看着他,“福雅几乎是赤手空拳,费尽心力,经营了十余年才得到现在的局面,当你的父皇当年将他丢到那个荒冷的幽州城时,福雅若是像你现在这样愤世嫉俗,只怕会一辈子孤老在城里,最后郁郁而终。而我与他,相守十年,是你这个外人无可比的。”
“外人?对,我是个外人,但是现在你们两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我这个‘外人’的手上!”
弥清放声大笑,“现在,我期待着我们成亲的那一天会是怎样的盛大辉煌,可惜不能让福雅王叔做座上宾了,看不到他的表情,实在是遗憾、遗憾啊!”
漠尘默默转身,将他的狂笑丢在身后。眼前,日暮西沉,天暗了,这被封闭的房间、皇宫、城池,该如何才能走出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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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内外,或者说太子府内和京城外,在这三天中竟然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京城外,越来越多的兵马从四面八方涌来,如铁桶一样将整座城围困得水泄不通,紧闭的城门内,原本熙熙攘攘的街上几乎看不到一个行人,人人自危。
而太子府里却张灯结彩,热闹的程度甚至超过太后过寿。只是这热闹不过是表面上的虚华,因为在这个非常时期,哪里会有人真心赶来祝贺?
弥清不管这些,他要一个风风光光的大婚,哪怕是作假,也一定要做出来一场。
价值连城的礼服在成亲当日终于赶制出来,而与礼服相配的婚鞋、头饰,全部光彩夺目地摆放到漠尘的面前。
她僵硬地任侍女们摆弄着她的身体,为她穿上嫁衣,侍女们在耳边说着许多恭维的话,她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突然间,太子府中一片骚乱,外面有许多人开始乱跑,还有人在喊着什么。
她凝神看去,只见慌慌张张的众人有人喊着,“有人纵火烧府!快拿水来!”
她几步奔到门口向外看,果然,就在前殿不远的地方,有一片宫殿的屋脊已经被烧着。还有人在大喊,“是顺雅王爷的人干的!大家要小心!保护好新娘子!”
福雅?难道他来了吗?漠尘心慌意乱,眼前忽然闪过几道黑影,将她身前的侍卫和身后的侍女同时打倒。
“郡主,跟我来!”那人低声说。
她定睛一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燕生?”
燕生丢给她一把剑,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外冲。她立刻了然,急忙跟着他奔了过去。
“王爷呢?”她急于知道福雅的安危。
“王爷在城外!”燕生挥剑砍倒了几个侍卫,简短地说:“王爷给了太子三天时间,让他交还郡主,但是太子置之不理。今天是最后期限,我带人先行潜入太子府,王爷单臂不便行动,在城外等侯。”
“他没有来,太好了。”漠尘幽幽呻吟,总算暂时放下了心。
“快走!”燕生一拍她的后腰,将她送上旁边的一堵高墙。漠尘刚要从墙上跳下,就听到身后有尖锐的破空之声传来,紧接着,墙下的燕生闷哼一声。
她急忙回头,只见燕生的后背中了一支箭,远处还有许多拿着弓箭的太子府禁卫正向这边赶来,她甚至听到弥清暴躁的大喊,“不许伤了新娘!贼寇就地格杀!”
“燕生!”
她要反身回来救他,燕生直勾勾地盯着她,吼道:“不许你再回头!快去找王爷!”
她震住。不能回头!没有回头路了,如果她跳回去,不仅福雅的苦心付诸东流,燕生的牺牲也成了无用的泡影。
她一咬牙,任泪水自眼中涌出,反身跳下了高墙的另一端。
狂奔,又是狂奔,上一次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断了福雅的手臂而急于逃离他的身边,这一次,却是为了奔回他的怀抱。
她不知自己该奔向哪里才可以找到福雅,但是沿路把守和巡逻的禁军显示——东城的把守最重。
她拖着厚重的礼服在街上狂跑,跑掉了珠钗,跑散了鬓发,跑丢了婚鞋,她全然不顾。街边有人在呼喊着要追赶捉拿她,她眼疾手快抢夺下一个巡逻兵的马匹,催马向东城继续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