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闻达则不然,他不但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大大剌剌地牵起吕钊的手,拉着他走出医院。
“放开我!大家都在看!”
吕钊使劲想掰开他的手,却是徒劳无功,反而换来聂闻达的揶揄。
“你不是不想离开我吗?”
“那也不用手牵手呀!”
“你再叫大声一点,看我们的人就更多了。”
“……”
聂闻达的无赖让吕钊觉得无力,在那之后,竟是小小的幸福。
直到再也看不见聂闻达与吕钊的背影,罗跃奇转身走进了病房。聂守仁躺在病床上,手里拿着电话。不用问,他这次“发病”又是假的。
“闻达呢?”聂守仁问。
“回公司了,说是去交代一下再过来。”
听到罗跃奇这么说,聂守仁放心地按下电话号码。
“喂,吕先生吗?我是聂守仁。”聂守仁觉得没有必要回避罗跃奇,所以直接与吕钊的父亲联系起来,“我今天见到吕钊了,他和我儿子在一起。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他们居然当着全公司的人告诉我,他们要在一起。”
听不到吕国良那头回答了什么,罗跃奇看见聂守仁皱起了眉头。
“在一起的意思就是,他们打算像男人跟女人那样一起生活!”说这句的时候聂守仁基本上是用吼的,不过很快他又重新控制了情绪,说:“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你最好这两天就说服吕钊离开。不然,我就要用其它方法了。”
接着,聂守仁把聂闻达公寓的地址告诉了对方,也许对方做出了什么承诺,聂守仁的脸色稍微好转一些。
挂上电话以后,他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罗跃奇的身上。
“我去外面抽根烟。”罗跃奇不喜欢被聂守仁这样注视,于是找了个借口想避开。
聂守仁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地问道:“你觉得我过分吗?”
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罗跃奇僵在原地。
“唉……”聂守仁出人意料地长叹了一口气,“之前我觉得你爸爸对你太过绝情,现在我却恨不得比他做得更绝。”
闻言,罗跃奇讪笑:“我爸的绝情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
“所以我一定要比他做得更绝。”
聂守仁的严肃让罗跃奇打了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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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国良按照聂守仁提供的地址找过去,远远地就看见聂闻达。他正驾着车从公寓里边出来,黑色的BMW,缓速从吕国良身边经过。
见过聂闻达的人都不太能够忘记他,出色的外表,超群的气质,还有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压迫感,无论哪一样都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吕国良有点紧张,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不愿意相信聂守仁的话。儿子怎么可能喜欢男人?虽然同性恋这种事在现在已经算不上天方夜谭,但对吕国良来说,它还是像火星一样遥远。
吕钊听到门铃声,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一天都在东奔西跑,淋了雨又做了那种激烈的“运动”,回来一躺到床上他就有种再也爬不起来的错觉。
聂闻达左看右看,好不容易才肯放心离去,让吕钊觉得很不好意思。又不是女生,怎么可能那么弱!没想到聂闻达还有这么婆妈的一面。
“爸!”打开门,看见自己的父亲,吕钊手酸脚软得更加厉害了。
“你真的住在这里!”吕国良混合着震惊与心痛的目光,直直地投射在吕钊身上。
吕钊没有出声,被人看穿的尴尬与羞怯让他无地自容。
“谁教你的?究竟是谁教你的!你是不是疯了,居然做出这种、这种……这种下流龌龊的事情!”
白天才被聂守仁训过,现在又被自己父亲训斥,吕钊想让自己变得麻木,却还是被深深刺痛了。
吕国良上前一步,又问:“是为了你妈妈吗?”
他的问题让吕钊想起了文晴,早上在监狱遇上她不可能是出于偶然。
“是你让那女人把我的事情告诉妈妈的?”
“什么女人?”
“就是文晴!我早上在监狱碰到她,然后妈妈就知道了我和聂闻达的事。她现在说什么都不肯上诉,还说不认我这个儿子!是你策划的,是你,对不对!”
“你在说些什么?”吕国良不明白,明明是他在质问儿子,怎么反过来变成儿子质问他?
“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妈妈好歹也是你的妻子,为什么你一定要赶尽杀绝?”
再次听到儿子如此指责,吕国良忍不住就要反击,“谁赶尽杀绝!你妈妈发疯伤了我和文晴的骨肉,你怎么不说她在赶尽杀绝?”
“她是你的妻子,你不背叛她,她又怎么会失去理智?”
吕国良无奈地看着儿子,脑子隐隐作痛。一直纠缠在这种“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上,让他欲振乏力。
“怎么不说了?理亏吗?”没有占到上风时该有的得意,吕钊只觉得苦。
“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谈这个的!”吕国良转开脸,把话题转到自己此行的目地,“不管我和你妈妈怎么样,都不该成为你和男人同居的借口。你不要脸,我和你妈妈还要!”
“你不用拿这个来堵我的嘴!”对父亲失望透顶,吕钊难得表现出强硬的态度,“妈妈在牢里,为了你,她很可能会被关上十年!十年啊!她的人生就这么断送在冰冷的监狱里。
“这样居然还不够。你还让文晴去监狱刺激她,让她陷入更大的痛苦。这就是你给的惩罚?在她受了那么多苦之后,在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之后,你还是不放过她。
“你们曾经是夫妻呀!你居然完全不念及你们曾经的情分。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不会这么无情!”
儿子的声音在吕国良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他压住火气,说:“我和你妈妈是另一码事,不用你这个小孩子来插嘴。不要以为你吵着不认我,就能逃避话题!你和聂闻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是我爸爸,我没有必要对你交代任何事!”冷冷地看着父亲,吕钊不想示弱。没有穿鞋,寒气不断从他的脚上冒上来,让他不得不挺直背脊去抵御。
“你说不是就不是?你骨子里留的是我的血,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是妈妈的儿子,从你决定抛弃我们的那一天开始,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做了那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她的儿子?就算你是为了她才投靠的聂闻达,那也是天理不容!堂堂的男子汉,为了几个钱就这么折损自己,简直是、简直是……”
“是什么?是什么?我就是什么也不是!只有聂闻达愿意帮我,只有他才关心我的死活!我跟他在一起怎么了?总比回去求你强呀!他为我做的一切,值得我付出所有去报答。”
“所以你就跟他在一起,连尊严也不要了?”突然揪住儿子的睡衣衣领,吕国良只觉怒火中烧。
“尊严就是个屁!”那种已经完全舍弃的东西,要来有什么用!心里呐喊着,吕钊没来由地头晕眼花。
吕国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混乱地叫着:“你、你、你……”
“放开我!”抓住父亲的手指,吕钊努力想将它掰开。
“疯了!疯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吕钊,鬼迷心窍了你!”
“放开!”
吕钊咆哮着,想从父亲手里抢回自己的衣服。他不在乎了,责骂或殴打,他统统不在乎,聂闻达不会离开他,有这点就够了,他什么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