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未来,抓不住现在,他能做的只是跟在聂闻达身后而已。内疚或悲痛已经全部远离他,这样的他不该再有什么顾忌。
转瞬间,父子的角力就分出了胜负。吕国良本就比儿子高大,吕钊的身体状态又不好,所以结果早就已经注定。
吕钊摔倒在地上,不太结实的睡衣被扯得七零八落,扣子纷纷挣脱了线的束缚。吕国良倒抽一口凉气,被儿子身体上的痕迹惊得浑身颤抖。
“这是什么……”指着儿子,吕国良双眼赤红,“你们到底干了些什么?”
震耳欲聋的声音直击吕钊的耳鼓,他下意识将衣服合拢,遮住身体,遮住那些聂闻达制造出来的激情副产品。从胸前到下腹,几乎遍布全身的暗红吻痕,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错认。
“无耻!”一脚踢过去,正中儿子的腰侧。看到他痛苦地捂住那处,吕国良一阵揪心,却还是硬起了心肠。“给我起来!离开这里,马上!”
“我不!”吕钊倔强地坚持着。
“你走不走?”又补了一脚,吕国良面露疯狂。他的儿子,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居然会和男人做出那种惊世骇俗的事情,他不能容忍!
蜷起身体,抱住被踢疼的地方,吕钊咬紧牙关,只是摇头。
“你今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吕国良弯腰下去拽住儿子的胳膊,想把他带拖起来,带去门口。
“我不走!打死我也不走!”拼命挣扎着,吕钊爬起来想推开父亲,却怎么也使不上力。身体就像存心与他作对,所有的神经都不对劲了,大脑的指令根本不能传到四肢上。
“你不走,然后继续和聂闻达在这里鬼混?吕钊,你太让我失望了!今天你就是死了,我也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放开我,你没权力这么做……”
“我是你爸爸,没人比我有权力!”
“你不是我爸!”
一口咬在父亲的手臂上,趁他吃痛松手的一刹那,吕钊连滚带爬地往楼上跑。他忘了二楼的卧室没有门,逃上去也挡不住父亲。
“吕钊!”吕国良大吼,“你敢再走一步!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说聂闻达强奸你!”
吕钊浑身一震,不敢相信地回头看着父亲。“我是自愿的,没有人会相信你!”
“你是我儿子,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警察会相信谁?”
“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警察才不会管这种事!”
“不会管我就通知记者,聂闻达是做生意的吧?我让他身败名裂!”吕国良抓住了吕钊的软肋,一击即中。
凉透心肺的感觉让吕钊浑身发虚,父亲恶毒的神情更加让他不敢忽视他的威胁。他怎样都好,就是不能连累聂闻达。
“你不能这么做!”
“我可以!你既然不打算要你这张脸,我就豁出去奉陪到底!吕钊,横竖就是白养你这个儿子,我不在乎!”
好痛啊!就像有一把钝刀,在吕钊的心口上来来回回地割着,痛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痛得除了痛就再也没有别的感觉。
“你想清楚了,我数三声!”吕国良步步紧逼,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儿子。“一、二……三!”
随着数字音落,吕钊双眼一黑,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第十八章
文晴拿着水杯,一边给花浇水,一边哼着小曲。自从上次被周霞刺伤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心情了。
吕国良走近她,轻轻问:“还没睡?”
“在等你呀!这么晚才回来,打电话也不接,做什么去了?”文晴笑着,灯光下有张年轻好看的脸。
接过水杯,吕国良略显勉强地回了一个笑容,说:“没什么,公司有点忙。”说完,他看似不经意地问:“你今天出门了吗?”
“我……”文晴顿了顿,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些。“我去见了一个人。”
“什么人?”
“你前妻。”
知道儿子所言非虚,吕国良心里一阵难受。“你去见她做什么?”
“我是去告诉她,她有一个好儿子。”文晴上前两步,伸手勾住吕国良的脖子,笑容更深了。
“吕钊怎么了?”吕国良假装不明白。
“聂守仁不是都告诉你了吗?连我这个睡在房里的人都听清了,难道你坐在他对面还听不清?”
“你……”
“我去告诉周霞,如果她不老老实实地坐她的牢,还想着上诉之类的事情,我就把她儿子的丑事昭告天下!她害死我的孩子,我就要让她的儿子不好过。”
“吕钊也是我的儿子。”
“那我就管不着了,他跟我可没关系。”推开吕国良,文晴的脸色瞬间变了颜色。
“文晴……”情人眼中的怨毒吕国良都懂,他不能怪她,因为他也选择了同样的方法去威胁自己的儿子。虽然目的不一样,可结果却是相同。这样两败俱伤的事情该到头了,他要结束它。
“周霞已经决定不再上诉,你可以安心了。我们去旅行好不好?出去散散心,把这些事情都忘了。”搂住文晴的肩膀,吕国良不无伤感地说着。
“她不上诉了?”文晴看着吕国良,双眼闪闪发亮。周霞不上诉,意味着她要在牢里待上十年。这样的惩罚就是她想要的结果,不过……
“你怎么知道的?”她问。
“我今天见了吕钊。”吕国良小心翼翼地回答。
文晴也见到了吕钊,她今天离开监狱的时候与他擦肩而过,周霞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决定,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你去见吕钊,是要把他送走吗?”文晴没有忘记吕国良对聂守仁的承诺。
“是。”
“已经走了?”
吕国良摇摇头,说:“没有。他现在在医院,情况好一点就走。”
☆3000bl★3000bl☆ ☆3000bl★3000bl☆〖三千阵〗
吕钊躺在床上,费力地抬起眼皮,眼前的白色和鼻腔里浓重的消毒水味都在提醒他,这里是医院。
他想爬起来,手背上却传来钻心的疼痛,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原来在打点滴。手背上扎着针头的地方瞬间鼓出了一个小包,鲜红的血液正顺着输液管回流至点滴瓶中。
“小心点,不要乱动。”正在巡房的护士连忙跑过来,拔下针头。
“我怎么在这里?”吕钊问。
“你爸爸送你过来的。你摔伤了右脚,而且还在发烧。如果我是你,就好好躺着。”护士拿棉花擦去吕钊手背冒出来的血珠,执起他的另一只手,消毒后再把针头扎了进去。
轻微的刺痛远不如右脚上的石膏那般能引起吕钊的注意。回忆起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情景,他顿时无力地靠在床头。
“你右腿骨折,最少要半个月才能恢复。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你退烧,以免恶化成肺炎。这是药,吃了它。”
护士的口气不太温柔,吕钊本能地想拒绝。
“快点,还有别的病人在等着我。”
顶不过她的催促,吕钊迟钝地接过了药片。苦味来不及在嘴里化开就被温水冲进了喉管,只剩下涩涩的感觉徘徊不去。
窗外漆黑一片,雨点有气无力地敲打着玻璃,灯光把吕钊的脸印在上面,苍白而模糊。也许是药力,也许是疲惫,他缓缓闭上眼睛,沉睡前还想着要去见聂闻达一面。
他不知道,就在对面的一栋楼里,聂闻达正站在窗边,对着雨幕发呆。
“你真的打算妥协?”站在他身后的罗跃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