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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贤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四目相对,只觉隔了百世,天旋地转。

  反倒是另一人镇定自若,调笑道:「许久不见,你样子未变,怎么这性格倒变了,竟一副望穿秋水的模样。」

  第十九章

  思念到了极限,重逢时便不知从何说起。仍然是在晃动的船舱,人声依旧鼎沸……十年修得同船渡,原来就是这般理解。两人彼此端望,剎那也不曾移开视线。董贤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来,脑中如同塞了浆糊,一时竟无法思考。



  他猛一挥手,想推开刘欣,不料那一掌挥出,另一人却不曾躲开,着实落在胸前。指间微觉湿润,董贤抬手,指缝内已染上了刺目血红。

  「你有伤?」见刘欣皱眉不语,董贤的心像被重捶了一下,他立刻唤来船主,要了一间厢房,借来一些纱布。

  在房内的躺椅上,解开刘欣的长衫后,顿感触目惊心。肩胛、后背,处处有伤,有的虽已结痂痊愈,但一看便知,先前定是经过一番凶险劫难。胸口崩裂的伤,正是刚刚那掌所致。看它周边已有愈合之象,想必已不是第一次崩开。

  董贤又悔又急,伸手抚摸刘欣的额头,果真有些发热,看来伤口已经感染了。刘欣看他一脸焦急,说道:「不怪你,我日夜赶路,路程颠簸,这伤就一直好好坏坏。」

  董贤不应他,把洗净的纱布小心地覆上刘欣伤口。

  「大概再过一个时辰,就能靠岸。你先将就一下,到了镇上,再去找大夫好好医治。」



  刘欣笑着点头。这笑容重迭过去种种,说不完、道不尽的缠缠相思滚滚涌出。董贤觉得脸颊微烫,别开脸说:「你……不是死了吗?」

  刘欣哈哈大笑:「我要是死了,那你看到的是鬼魂不成?」

  船体仍在暧昧地晃动,董贤的神志也跟着飘浮不定,他幽幽开口:「你要是死了,看到的也只有是我的鬼魂了。」

  这话一出口,自己也羞得无地自容。嫂娘离开时,他只想尽快找到一处安身之地,让她得以安息;此次回京,如若证实刘欣已死,那他也于世无恋了。若在过去,刘欣定会就这话取笑他,但此刻,他怔怔地望着董贤,低道:「天下人都知汉哀帝英年早逝,已于去年驾崩。在你面前的,已不是过去的刘欣了,你就还将他当那个狡诈的学生吧。」

  刘欣探首,在董贤额头烙上一吻。「快躺下,别乱动,伤口又会崩开的。」

  董贤按下刘欣,转身收拾他的行装。「你现在不用与我说太多,好好养伤,以后再慢慢告诉我所有事。」

  刚一说完,董贤又改变了主意。刘欣的行囊中有一封家信,字体清秀,竟与自己的字迹有些雷同。此信没有信封,落款人为刘秀。听其姓名、观其字迹,就已推断出是位翩翩佳人。

  肚里突然泛酸,董贤转头问:「刘秀是谁?」

  刘欣侧首,一眼便已看出眉目,故作深沉道:「哦,你说秀儿呀!他是一个长相与你有些相似,绝顶聪明、能文善武的……小孩。」

  「几年不见,原来阁下已有这种嗜好。」

  刘欣大笑:「我就说你变了不少,居然自己跳到醋坛子里淹着。刘秀今年只有七岁,是我的族亲,舂陵王的次子。你自己看看他信里写了些什么。」

  董贤被他说红了脸,看又不是,不看又不是。挣扎许久,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一目十行。

  信中大略讲了一则故事。

  相传高祖刘邦曾遇一条妖蛇,蛇云他贵为天子,日后广有四海。刘邦要想杀它,斩它的头,它将祸乱开国几代,斩它的尾,它将把末代数朝搅得背弃先祖。刘邦听后,毅然将妖蛇拦腰斩断。

  「他说这个故事,是为暗示你,因果循环,无论如何加强防范,大汉开国盛世,末代也不会落得太过惨淡,但这中间一难却再所难免,一定有人要横插而入?」

  刘欣点头:「秀儿此意,更重要是指中间断后,还有首尾。也就是说,即便有人篡位成功,但也途之不远,河山终将归入刘氏手中。」

  想起刘秀只有七岁,董贤也感惊讶。看这字里行间虽是淡雅,却透着天子霸气,想必日后,他定能龙飞九天。

  一个时辰后,客船顺利靠岸,董贤的手臂环过刘欣的后背,相较过去虽觉消瘦,却挺拔依然,帅气脸庞带着些许沧桑。

  董贤痴望一眼,忽有种欲吻的冲动,心跳霎时加快不少,他侧过头,小心翼翼地扶着刘欣上岸。

  渡口上聚了不少人,远远看到齐木四人,董贤暗忖,定是他们放走了他,心里担忧,正欲搭船赶去京城寻找。

  「你的探子果然比王莽的训练有素,潜伏在我身边七年,我居然毫不知情。」

  刘欣转头,见董贤脸上微有怒色,莫名地向四周看去。正逢那四人也向他们处望来,一瞬间,几个汉子手中的行囊落地,行装震落而出。

  除了齐木是在云南土生土长,没见过刘欣外,三名来自大内的侍卫一眼就认出了他,急忙上前。

  年幼丧双亲的少主,文韬武略的欣殿下,高高在上的汉哀帝,他还活着!

  几个铁铮铮的汉子,此时站在刘欣面前,眼泪竟「刷」地流了下来,小声问:「殿下没死?」

  齐木在后急急赶来,见董贤又折了回来,身旁还靠着一个俊逸青年,直问发什么了何事。

  「你就是齐木吧?」先前在船上,董贤已告诉自己,芷薇现已嫁人。刘欣直视看来,调侃道:「本事倒不小,我让你保护他们两人,你倒把芷薇收入房中了。」

  齐木一听,立即明白了刘欣的身分,傻笑着抓抓头。

  董贤首先回过神,催几人去找落脚处,好让刘欣休息。

  他们没选择住客栈,而是在一户农家投宿。一连躺了几天,外敷内服的药用了一大堆,刘欣的伤也几乎痊愈。

  碍着伤口愈合期,不可乱动,几天间,起居都由董贤亲手料理。每晚,董贤都会去打清水,亲自为刘欣沐浴擦身,刘欣有些过意不去,几次提出要自己动手。

  董贤半调侃道:「现在知道被人按着擦身是什么滋味了?过去还有人过分到封住我的穴道,给我洗澡。」

  到了深夜,董贤怕躺在榻上睡着后触动刘欣的伤口,便坚持伏在床沿上睡。可每每醒来,自己总又睡到了床内侧,安稳地躺在刘欣怀里。

  相聚后,第一夜醒来,是因有人在厮吻自己的双唇。

  董贤睁开双目,对上刘欣的墨仁。

  房内没有点灯,月光适时灌入。强压住内心涌动的激流,虽是四唇相合,仍带着灼热与疯狂。不断的吮吸、轻咬,呼吸已融为一体。

  刘欣贴着董贤的脸庞,轻道:「后殿依山而建,失火那天,我被总管推下了山崖。」

  想起忠心不二的赵昆,刘欣仍觉无比心痛。泰山崩于前而心不变,熊熊大火中,毅然扯下他的冕冠、冕服,穿戴于身。危难之时,无可退路,将他推出火海后,自己却埋身在一片废墟中。

  董贤没有说话,静心听着,灵巧的舌已滑到刘欣的颈项。

  「在后山,我被一个樵夫所救,他家在谷底居住多年,生性纯朴。我在山下养了两个月的伤,期间托他出山,捎信给舂陵郡王。他回来后告知,刘衍已即位为王。在后殿废墟中,只找到一具尸体,王莽又起疑心,怕留下活口,命人在城内贴满我与总管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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