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做什么呢?难不成也和他前一刻一样?在辗转之际,脑子里都是想着对方的。
他想起数个月之前,她与他不过还是陌路人,而今却成了他依赖的对象。也许说依赖,对于刀伤、箭伤都已经痊愈的他并不正确,但不可否认地,他已经开始习惯有她的日子,而且对她心生思慕。
羽衣,聪慧温柔的美好女子,她从哪里来?有着什么样的过去?眼前,他不想再追问,就当她是个没有过去的人,所有的一切,就从他们识得的那一刻开始,她和宝驹,都是他的家人。
「唔!」忽然间,夹在中间的宝驹轻呓了声,侧身过去蹬了羽衣一腿,羽衣因而转过脸来,这一瞧,正好瞧见了郎兵睁得大大的眼睛。
郎兵一怔,本想再背过身去,孰料才蹬过羽衣的宝驹又是一翻身,偏巧打中他受伤的手。
「滋──」忍住痛呼的声音,郎兵抱着手掌翻身下床,跌坐在地了。
可恶!又淌血了!不能再让宝驹这小子夹在中间睡了,连睡着了还不安分地踹左又蹬右的!
「你一直没睡?」
突地,郎兵的身侧伸下了一条白玉的小腿,他猛然抬眼,对上的自然是羽衣一张担心的脸。
「我没事,你继续睡吧。」郎兵压低声音,自地上爬起,并摸到房间角落,坐到一张桌旁。
羽衣跟下了床,来到郎兵跟前,「擦了药,还是痛吗?」她牵起他受伤的手掌。
「可能还有柴片嵌在肉里头。」
羽衣对着郎兵的伤口仔细瞧,最后找到罪魁祸首。「有了,这儿真的有一块碎片,我试试帮你挑出来。」就着月光,她对着他的伤口细细挑着。
「羽衣,今天早上你可生了我的气?」郎兵盯住羽衣问着,又想羽衣当然不会承认,所以他急着又补上一句,「其实我只是心烦,但是又不想你们担心,是以……」
羽衣一指竖在唇间,要郎兵放低声量,两人同时看了蒙在薄被里正呼呼大睡的宝驹一眼,这才继续交谈。
「我没生气,只是你以后受了伤,就别再撑着继续工作,好吗?这样我和宝驹不但会担心,也会过意不去。」
闻言,郎兵讶然地站了起来。「你们不需要对我过意不去,这些都是我自己甘愿做的。」
「挑出来了。」挑出了掌心的碎柴片,羽衣对着伤口吹了吹。
「羽衣……」
「嗯?」
凝住羽衣若有似无的笑,郎兵的胸臆间一阵澎湃,陡地,他再也克制不住对她的好感,将她拥入怀中,并封住了她愕然中微微张启的唇。
「郎……」她嘤咛着,但他仍紧紧地吸吮着她柔嫩的唇办,直到一口气用尽,才放开她。
双唇分离,他们两相望,鼻顶着鼻,初次交吻之后都不急着开口,而是在绝对的宁静里,听关彼此鼓动的心音。
扑通扑通!羽衣的心跳得好快,双颊更是霎时红热起来。她从未与人有过这样的接触,一种……让她无法呼吸的接触,他的身上是不是不魔力,就这么一碰,便将她始终潜沉着的情潮勾起?
朦胧间,她似乎有种已然无法回头的预感。
「羽衣,我……还想吻你。」他的脸低着她一颊,说话时嘴亦摩擦着她的唇。
吻?这就叫吻吗?是不是对彼此有感觉的人,都会这么做?
羽衣缓缓抬起眼廉,看着郎兵的脸,她在他脸上发现一丝从未见过的表情,她的呼吸顿时更加急促了。那……是欲望吗?
不等羽衣响应,郎兵再次覆上她的嘴,这一次不似前一次温柔,他渴望的舌侵入她柔软的区域,反复地勾引着她羞涩的舌。
他强健的身子撑持着她软的双脚,双唇热情的索取,毫无经验的她从使情感已堆至满满,却不知道该如何响应。
她只好将掌心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他急促沉重、宛如战鼓般的心跳声,为着两人的情欲,愈敲愈急,愈敲愈使人迷醉……
第七章
那一晚,郎兵吻了羽衣三次,第三次他吻破了她的唇,她唇上的伤,直到数天后才得以痊愈。
在店前头帮忙,羽衣脸上宛如春风拂过,唇边始终挂着一抹浅笑,看得一干旅客无一不为之倾倒,且频频赞叹「谪仙落兰州」。
「羽衣,过来。」擦着桌子的手忽地被人囚住,郎兵将羽衣拉至店的一角。
「怎么了?」羽衣问。
「别对其他男人笑,我不准!」郎兵脸色不悦地附在羽衣的耳边低喃。
「我有吗?」她有对着别人笑吗?怎么她自己都没发现。不过她的心情一直很好,尤其是郎兵在她身边的时候,甚至还会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看看他们。」郎兵目光飘向店里比以往都多的旅客,其中男人就占了七成以上。
「他们吃得很开心。」
是这样吗?该说是看美人看得开心吧?但最开心的莫过于店家老板,这会儿在柜台后头,正数银子数得不亦乐乎。
郎兵拉起羽衣的手,将之搁在自己的胸口上,「听见没?」
「听见……什么?」羽衣眼廉儿半垂,不意思的问。
「我的心,它每跳一次,就大叫一声嫉妒!」也许是对羽衣的感觉已经明朗,所以对她的占有欲也就愈发强烈,甚至还有股想将她紧紧栓在自己身边的冲动。
不过他知道他不行,因为即使是爱到天翻地覆,生活还是得过,没有柴米酱醋茶,何来雪月和风花?
「郎兵。」羽衣不觉两颊生晕,他那大刺刺的表达方式,总有办法令她心间暖和。
瞧着羽衣的羞状,郎兵笑开了,「好了,我得走了,再不走回来时间太晚,会赶不及和你们一起用晚饭,我不在,你和宝驹要注意自身安全,晓得吗?」
前一阵子和店家说好,只要多跑一趟外头,就另外给付薪饷,所以现在除了店里本来该干的活儿,他偶尔也得出门去。
羽衣点点头,跟着郎兵来到店门边,看着他上了马车走远后,这才再进门。
「姑娘,你这样不行喔,兄弟不过去帮忙取个货,你就这么个送法,这可比女人送丈夫上战场还要麻烦。」不知何时,店家老板居然像个幽灵似的,从一旁蹦了出来。
「呸呸呸!你这个还真自私,利用人攒了银儿就穷说酸话;怎么着,人家感情好碍着你了?」鞋贩子吐了一句。
「可恶,你没每天这样侮辱我,你不快活是不是?」
「侮辱?难道我说的不是真话?」
眼前这两人习惯了打打闹闹,羽衣仅是一笑置之。「人生几何,每天每一启发刻都得珍惜。」
「听见没?只有这种人才会像只耗子,哪里有好吃的,就往哪里钻!要惜福!要知足!」
「嗤,你这个混蛋又哪里好过我了?姑娘刚来的时候,你还不是想拐人家的铜板!如果我的心肠不好,当初怎么会留下他们?还有啊,你看那郎兄弟,本来腿还跛得厉害,要不是我这里每天那多活让他干,让他那条腿多了活动的机会,他会不那跛了吗?哼!」
郎兵恢复的情况,真的是所人都看得到的!
「你少扯了,人家的腿好点儿是因为姑娘照顾得好,干你屁事?还有,我拐铜板总好地你拐银子,你这……」
叮!正当两人吵得无法开交之际,一声清脆的引声磬声响起,让在场的吵闹气围顿时停住了。几个人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店前来了个出家人。
「姑娘的话,说得真好。」半垂着眸,那尼姑说话极缓,她身后背了个形状简拙的竹架,一身风尘仆仆,许是来自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