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师父常感怀与师祖在一起的日子。说师祖对他有再生之恩,师父也是为了感激师祖的大恩才遁入空门的。”
展昭眉头一紧,道:“为报恩而入空门?”
小师父看了一眼展昭,道:“后来师父也常说,可能是佛主怪他当时杂心一颗入了空门,有违佛之大境,所以罚他今生今世都无法超脱凡世,肉眼凡胎终其一生。”
“那静池方丈的师父静清大师,为何要将衣钵传于方丈呢?”展昭问道。
小僧日道:“师父说师祖说他有禅心,而且师祖的另外两个弟子都已经圆寂,所以当时也是情势所迫。”
“嗯!”一双紧锁的浓眉始终没有展开。
***
快近正午,展昭骑马飞奔开封府。
“这怎么会呢?”包拯纳闷道。
“属下也觉得不可能,八王爷一向爱民如子,又怎么会为了一颗佛眼而大开杀戒?更不可能通敌叛国!”展昭道。
“可是,又有谁有这个胆子敢陷害八贤王?替罪的羔羊随便都可以找,为何独选八贤王呢?”公孙先生道。
包拯点头道:“公孙先生甚是有理。”
展昭一转肩,道:“白玉堂可曾回府?或许他有什么新的发现。”
“白大侠还没有回来。”公孙先生道。
“且等白大侠回府再说。”包拯无奈地道。
已近子夜,白玉堂仍没有回府,展昭心中甚是担忧,决定去庆王府一探。
天色似铁,重重的夜雾把整条街罩得阴森森的,像一条半隐半现的黄泉之路。零星的灯火,黄中泛着黑,黑中带着蓝,飘忽于街道的两际。整座开封城今夜竟如此诡异。
一身黑衣的展昭如蝉般悬挂于庆王府前的柳树梢上,目光死死盯着庆王庆王府的门口。可惜连半点老鼠的气味都没有嗅到。
长长的睫毛上已盖上了一层雾珠,心中开始起了微澜,不安的神色悄悄爬上了唇角。
右手狠狠捏着巨阙,一咬唇,正欲踮脚飞身。一个白影飞过,如虹般掠掠过展昭的视线。
“难道是白玉堂?”展昭一个腾空飞身而起,紧紧追着白衣人。
一白一黑,一前一后,在黄泉路上忽隐忽现,像两个孤魂野鬼。
展昭一路紧随,直到一高门深院。
一个蹲身而下,展昭平稳地定脚于一墙角边。探头而望,展昭一惊,“怎么是八贤王府?”
白衣人一个飞身,进了八王府。展昭右脚一蹬,紧随其后。
穿过走廊,越过亭榭,展昭微微一愣,心道:“白玉堂不可能对八王府如此熟悉!”
展昭如影般跟着白衣人,终于止步于一屋前。
“这不是八王爷的书房吗?这个人怎么会来到这里?莫非……”展昭不敢也不愿再猜测下去。
突然白衣人像风一样“嗖”地窜进了屋内。展昭一个翻身,背心直贴门廊,环顾四周,一咬牙,钻进了屋内。
屋内略确微光,光点抖动得厉害,似乎有风。展昭顺着光点探去,一定睛,原来后窗已开,看来白衣人已经离开。
豆灯之下的东西,一个小纸包安放于桌案之上。缓缓打开,展昭的心肌骤地收紧。
那是一包黑色的粉末,展昭轻轻捻摸着,这分明是佛眼的碎粉。里面还有一张字条,赫然写着三个人的名字,不过里面没有八贤王的名字。
可是,展昭的心早已坠落到了万丈深渊。这三个人!分明是八贤王和王丞相力保的二员封疆大将,镇守西北边关的三员大将。包大人曾经说过,如果此三人中失一人,便是大宋的大不幸。
寒风刺进展昭的眸子,酸疼酸疼的。紧紧咬了咬牙关,吸了一口气。
悲凉地吐出了几个字,“这是一个局!”手掌紧紧撑着案桌,目光冷冷地盯着桌上的东西!
冷汗早盖上了眉宇。这是一个一石多鸟之计,只要此事一上公堂,三员大将必然被停职,甚至被砍头,而八贤王也罪责难逃,盗佛眼、杀小僧、通敌叛国……开封府却成了杀人的工具。思绪如流星般在展昭脑中划过,明亮的眸子中一阵阵悲意翻转。
从白玉堂带回一袋子舍利开始,谜阵就开始展开。所有矛头指向八贤王,目的只是想除掉三员封疆大将。可是,是谁在幕后操纵呢?
展昭思量着,难道是他?
灯火照亮了夜空,黑压压的人影早已包围了整座房子,几双黑森森的眼珠子透过半启的窗子,直勾展昭手中的宇条。
展昭显得镇静,因为当他看到那堆佛眼粉的时刻起,他便知道自己今夜逃不掉了。
“今晚的八贤王府只是一座空城,有人故意引走了八贤王,故意设好了套,引自己入套!”展昭心道:“这是一个完美的局,又有哪个设局者,会让自己的棋子白白溜掉呢!”
展昭苦笑了一声,收起桌上的东西,平静地走出了书房。
黑漆漆的夜空下,一张熟悉的脸正在发笑。四面早已布满了伏兵,就算展昭长了翅膀也难逃出。
“庞太师,真是不请自来啊。”展昭笑道。
“老夫奉皇命已经接查老松案,所以展护卫以后就不用费心了,你查到的东西交出来吧!”
展昭微微咬了咬唇,他知道一旦佛眼交出,三员大将和八贤王必遭人计算。即使皇上再信任他们,也不可能放之任之。更何况庞太师必定火上加油,三员大将不死也难再在朝廷立足,大宋岂不危险!
展昭狠狠地闭上了眼睛,计上心头。
展昭一步一步地走向庞太师,眼光有如冬日的冰河,坚毅中饱含着沧桑。
在距离庞太师一丈远的地方,展昭站停了脚步。
“展护卫,拿出来吧!”庞太师眯着小眼,冷笑道。
展昭慢慢将佛眼纸条掏出,紧紧拽于掌中。举至齐眉,眼光向庞太师骤地一扫,微微一笑间,收紧了拳头。
只间一缕白烟顺着展昭的手掌飘出。
庞太师气得两眼发直,抽动唇皮,抖着手臂,指着展昭,道:“展昭,你、你竟敢公然毁掉证物,你、你简直是目无王法!”
展昭缓缓吐了一口气,手掌一倾,灰白色的粉在夜风中飘荡。
空气变得压抑,黑压压的天似乎要把整座八王府吞噬下肚。
夜风越刮越冷,宛如锋利的刀口直刮形单影只的展昭,几缕乌丝散乱地飘忽于眼际,嘴角仍然挂着一丝美容。
“哼!”一声近乎得意的笑声从展昭喉中传出,抬眼看着早被气得冒烟的庞太师,静静地举起了双臂,道:“来吧!”
“给我把他锁起来,带回大理寺!”庞太师抽动着肌肉,咧着牙道。
风,越刮越大了……
第五章 刑审御猫
黑色的铁幕划开一道亮白色的口子,西边的云团中纷雷在蠢动。子夜的寒风死命地吹打着两旁的竹林,纤细的腰肢肆意狂摇,好似一疯妇。
石亭的雅致,茅舍的闲静早与疯魔的夜格格不入。
赵承启神情冷漠地盯着一白发老翁,似乎在等待一种讯息。
老翁紧闭着有如枯叶般的眼睛,白白长长的眉毛飘忽于耳际,布满青筋的老枯手正紧紧拽着一颗黑色的棋子。
“当!”棋子摔落于古铜色的棋盘,老者颤动着五指缓缓将它捡起。一道寒光骤然在左眼角处闪出。
“让他死在大理寺!”老者的白胡子蠕动了一下。
电闪忽明忽暗地打照在赵承启的脸上,很亮也很白。
“是!”赵承启颤抖着唇皮道,右眼正下方的皮肉抽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