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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没有想到还会在京城里相见,又没有想到现在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从书砚的话里居然知道十年来,北真一直还是那个心意。知道了总是和不知道不一样,北真这样叫自己怎么好放得开呢?又叫自己怎生面对呢?只是想想书砚的样子,对北真的掏心挖肺,无一是自己能比的上的。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著,便想著在院子里透透气,一推开门,却见台阶上坐著一人,却是北真。

  北真听到门推开了,并没有回头,背脊一抬,挺直了几分。

  叔成觉得自己内心有什么东西变得柔软起来,多年前,北真每次低下身段用心讨好自己的情景一一浮现,慢慢走了过去:「怎么不怕冷,还坐在台阶上。」



  他话虽然这样说,自己也坐了下去。

  隔了一会,北真开口了,「对不起,上次我凶你,是我不好。」

  叔成小心翼翼地说:「说哪里话,其实也没什么的。」

  两人都沉默下来,一时也找不到话说。

  「那我走了。」北真突然地站起身来说。

  「北真、你?」叔成觉得突然,可是又留恋这个难得的平静,也觉得伤感,难道真的就回不去了吗?站起身来试图挽留北真,「北真,其实可以留下来多坐一会,我们哥俩好多年没有见面了。」说到此处,情绪激动,「你总不会什么话也没有和我说的吧?」



  「我?知道留下我,我会做什么?」北真停下了步子回头问,叔成不敢看他烁烁的目光,低下了头,北真失望地说,「你看,你也知道。」

  停了一会,「我发过誓不去见你,是因为我知道我不可能当你是哥哥。如果你不想我抱你,就不要留我。」说完抬脚又要走。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叔成再次唤了声「北真」。接著北真已经像风卷一样将他抱在怀里,灼热的唇落了下来,叔成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一夜又累又困,居然没有想反抗的力气,隐隐有种被人珍爱而幸福的感觉。模模糊糊中好像也回吻过去,北真却放开了他,盯著他的眼睛,似乎非要从他眼睛中看出他的真心有几分一样。

  被那双眼一盯,叔成的眼前突然闪过义父蒋衡的身影,推开北真,软弱无力地低头说。「我们是好兄弟,永远都是好兄弟。今个都乏了,还是早点睡了吧。」

  尾声的几句,他自己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是混浊不清的。不待北真说话,先向屋里走去。

  《待续》

  枉凝眉

  鸣凤嫁到华家的时候是十五岁。

  掀起盖头来的第一眼,鸣凤见著华宁琦,乾乾净净的眼,乾乾净净的眉。望著她温柔地笑著,鸣凤觉得好紧张,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夫婿了,她还没想好应该先说什么。低下头,只是看著自己的脚。脚上穿的红鞋子,没有沾上灰,是舅舅背著自己上的花轿。

  感觉到宁琦的眼光细细地看了她,然後似乎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去桌子上拿交杯酒,但咳嗽了一下,手一抖,酒洒了出来。鸣凤顾不上羞涩,伸手去扶他,有些紧张地。她也听说过华府的少爷身子骨不好。

  宁琦笑笑,把酒放回原地,似乎有些累,轻轻地抚著自己的胸。鸣凤也松了手,把手在自己的衣裙上轻轻擦了一下,感觉手心上有汗。

  宁琦温柔地抬起他的头,「你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鸣凤低著头,听著这话说的奇怪,憋不住突然乐了,抬起头来笑笑,「没有呢,才没有呢。」

  宁琦轻轻地搂著她,温柔地说,「还是个孩子。」说著轻轻地亲了她的额头。

  这新婚的一夜,宁琦没有碰她。鸣凤也觉得结婚原来是这样简单,只是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了,和自己做闺女的原来只有这些不同,就是要和身边的人睡在一张床上一辈子。

  醒来的时候,宁琦已经候著,等著一起去拜见华家的老太大。是宁琦帮她梳的发,帮她挑的衣。鸣凤乖乖地,由著宁琦摆弄,她想讨著宁琦欢喜,讨著华府的人欢喜。

  老太太是严肃的,鸣凤战战兢兢地递了茶。老太太总算是接了,喝了一口放在边上桌子上,便说,「琦儿,你先退下。」宁琦走了,鸣凤的身边空了,她绞著手上帕子,低著头站在原地。老太太叫老太太,其实年龄并不大,只是脸上没有笑容,就是绷得死死的,她咳嗽了一声,一个仆妈端了个盘子出来,上面放著个白帕子。

  「鸣凤,你怎么回事,怎么新婚之夜没有落红。」

  鸣凤愕然的抬起来。

  老太太的眉都拧起来了,「说呀,你倒是吱个声,竖在哪做什么?」说著,急起来,脸涨红了,咳嗽了几声。

  边上的仆妈忙放下盘子走了过去,帮她捶著背,说道,「老太太,您可别急,慢慢问,可别急坏了身子。」

  鸣凤吓著跪在地上叩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老太太点点头,示意那仆妇说话。

  那仆妇便向著鸣凤说,「你昨夜可是与大少爷一处睡的?」

  鸣凤听著奇怪,不是看著他们进的洞房,只一张床,不是一处睡还能怎么样,点点头也不敢吱声。

  那仆妇叹了口气,又问,「若是睡了?怎么会没有落红?」

  鸣凤吃惊的睁著双眼,却是不懂。

  那仆妇见她还是孩儿样子,才细心解释,鸣凤红著脸听了,终於明白了,最後摇摇头,也不敢出声。

  那仆妇也急了,指责地说,「老太太还等著抱孙子呢。」

  那老太太冷哼一声,把那茶杯重重放下,「我们华氏一家单传,便只有宁琦一个儿子。这华家偌大的家财,可是等著人来接的。你们孙家要不是我们家故去的老爷念著旧情,也不定会准你进我们家的门。你进了华府,一切都是好的,要什么我们也可给什么,便只这一样,万万要给我们华家留个後。」

  那仆妇忙劝道,「老太太可别生气,这小姑娘还小著呢。日子还长著呢。」又对著鸣凤说,「少奶奶嫁过来,可万比不得做姑娘的时候,对著男人可是多依著些好,我们大少爷人心是软的,但你也万不可就任性了。」

  鸣凤的心里委曲著,平白受了一顿指责。她不是万事都顺著宁琦了吗?

  出来了,鸣凤的眼是湿润的,宁琦却是望著她笑,「怎么了,娘是那个脾气,你可不要介意。说了你什么,可怎么出来了变得眼泪汪汪的?有什么委屈和我说。」

  鸣凤看著他,心里倒觉得是个安慰,总是想著,嫁的人脾气是好的,对自己也是好的。想著又温温柔柔的笑了。宁琦倒笑她,「你身上可是真香。」

  鸣凤觉得不好意思,刚才是才明白了做人妻的意思,听著这话觉得是调笑,脸也红了。

  两人回了房,宁琦又夸她,说了陪嫁鸣凤绣的绣品都是最精致的,就是华府里最好的绣娘也赶不上。鸣凤也有些得意,又有些心酸,她有记忆便开始刺绣,可不是就是为了嫁到华府来吗?但老太太的意思可不是指著自己家里是攀著这门亲事?

  那宁琦拿了好几件绣品出来分了她的神,绣的花样却似外面看不到的,鸣凤聪明,看懂了一些,猜著一些,加上宁琦也从边上指点,两人一屋子的和气。

  鸣凤绣的吉祥物件多,心里想这就是举案齐眉,琴瑟合鸣。

  鸣凤嫁予宁琦後一晃几月,却是更残酷的学刺绣的生涯。华家不少的刺绣手法是传媳不传女,也不教予那些小工。鸣凤很是怕老太太,偏偏老太太又是严格,一点点小错就是要责怪半天。鸣凤只觉得自己的神经时时绷得紧紧的,生怕是出了一点纰漏,带顶针的把手指处都磨了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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