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现在告诉我吧?」雪梨坐到了他的面前,黑色的毛衣上面她黑色的发整个的扎了起来,黑色的,凌厉的蓝色,苍白的肤色,透澈见骨的蓝色。
向山顽固地闭着嘴。
等待了足有十分钟之后,雪梨站了起来。
她走到了客厅一侧的壁炉前,面对着炉里的火焰,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你不是这么笨的吧?阿义!托尼是什么人?托尼是我一手扶起来的参议员!美国的参议员!朱托拉斯家族是什么?是从我祖父那一代就开始扎下根基的政治力量!终于,好不容易,几代人了!这个家族终于出了一个天才!你明白吗?你不会不明白吧?!他是天才!他是我们需要的天才!」
她侧过身,一拳砸在玻璃窗上,外面,绚烂的霓虹在城市上方闪耀……
「我花了多少心血你应该知道!内华达是我亲自来处理的,托尼成功了,他在走向成功!终有一天,他会走向顶点!我可以实实在在地掌握住他!在我的手心里、由我来掌握的力量!我走政治的道路,绝对会比我父亲还要成功!我会证明给所有的人看!!!」
她的胸在起伏,她的愤怒从玻璃窗一直燃烧了整个夜空。
向山低着头,无法发出一个字。
雪梨走近他,看着他,低垂下去头却倔强依旧。深吸一口气,雪梨平静下来:
「理由,阿义,给我个理由。」
向山倏地抬起头来,望着她。
无法出口。肮脏的事,可耻的事!握紧了拳头即使肉体再怎么痛苦,也无法形诸于语言的、可以用一句短短的话来概括的可耻的事!非杀他不可的理由!绝对,不可以一笑置之的理由!
「阿义!」
雪梨怒喝了一大声!
向山垂下去的头又被她喝声震了一下一般,张了张嘴,强烈拒绝的眼睛让雪梨的火气上窜!飞起一脚,把向山面前放伤了的腿的矮凳一脚踢开!
「他……」
可以回答她的追问,除了真正的那个原因外,她都不会相信,也都不会原凉。
真话吗?
真的原因.可耻的肮脏的卑劣的被蔑视了的向山弘义这个人的尊严!
向山抬起眼睛对视着雪梨的愤怒,一个一个字回答她:
「理由就是:你那个蓝血的混蛋,强奸了我。」
「什么?什么?!」
雪梨侧着头,似乎设有听懂他用的这个英文词的意思一般,摇着头,挣扎的连着反问了两句!
「他用药算计了我,就在他号称要去蜜月的那个夜晚,用了麻醉药,用了可卡因!」向山站起来了,拳头捏着自己的指甲,虽然睁大了眼睛朝着雪梨,但是实际上他的眼睛里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到!
「我要杀了他!无论如何,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用枪也好、用刀也好!我要看着他的血流出来,我要听他跟我求饶、向我道歉!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GOD!」
雪梨一掌拍在了自己的前额上,双腿失去了力量般坐倒在沙发里。
***
雪梨离开的时候只是叹息着说了一句:你暂时留在这里,不要出去。
向山那句话说出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了。匆匆与秘书们联系着,在其他房间走来走去,被晾在一边的向山在时间的流逝里也渐渐平静。伤口经过细微小心的麻醉处理,坏死的细胞被切除,伤口是血红的,在紧张的开着车逃离特区时,由保镖金取出子弹而没有足够经常的消毒引起的感染,加上窝居在偏僻山区养护不良,现在恢复的很慢。
几天之后他就被雪梨的秘书克瑞姆从酒店里接到了郊外的庄园。
向山并不知道雪梨对于自己的决心到底了解多少?没有人拿走他的刀,但是他无法接触到枪。
农场式庄园里苹果树很多,但这里的土壤根本不适合种苹果树,产出来那些看起来就营养不良的苹果让人没一点食欲。向山拖着自己的腿强迫自己走动,很多的事,开始涌到脑子里,包括,一点点的悔意。
有点冲动吧?
凭着一股韧气而不顾一切去杀他了,也绝对有把握杀掉他,也不是不会思考只会动手的莽夫,只要能杀了他,雪梨绝对会选择活着的自己!可是,竟然失手。
闭起眼睛,依旧能听到巨大的声响:直升飞机在头顶上,那种浮躁的声音里,全神贯注的瞄准,让自己的脑子里充满了喧嚣和全身涌上来的血液,这些,都无法忘记那个男人给予的,在可卡因的袭击里,令身体碎掉的性。
想起来的时候,就感觉与那种毒品渗在血液里的触感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热的、让人喘息的、巨大的痛苦的!
——宛如一场麻醉迷乱之后的梦!睡的不是很安稳,半夜醒来之后就会打个电话回去日本,跟丽裳说话。总是用问技术问题开始,然后淡到天气,谈到美国的歌曲,杂杂拉拉的说很多。她细细的声音带着令人平静的贡感,心情就会渐渐的放松下来,然后渐渐意识朦胧,一种虽然有声响却异常宁静的懵然笼罩全身,没有挂掉电话就已睡去,那边轻轻的放下话筒的声音和之后的盲音,因为握着电话的手已松开而从来没有再次惊醒他。
电视的新闻报道指警方还在紧张的搜捕调查袭击事件的凶手,但其实替罪羊已经正在准备途中。雪梨了解当时的情况,那里面有一大牛以上的政客是雪梨的朋友,而尤其是当事人参议员阁下是不会说什么话的!那么高、那么吵又那么混乱,有几个人看清楚了飞机上人的脸呢?
雪梨是晚上来的,带着风尘疲惫,先听秘书报告向山的情况:他个性的硬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很久之前敢反抗雪梨的向山不知怎么,仿佛隔了许久又再度出现了。带着不驯的眼神.虽然平静但是绝对不屈服。看到这样的向山,雪梨总是母性大过想训斥他的冲动:因为只有雪梨知道向山弘义那曾经撞的头破血流的青春,那些桀傲和狂放,以骄傲的口吻谢绝邀请而要自己去开创一番天地的年少气盛,以及,那些时间根本无法痊愈的累累伤痕,仍旧在他的内部鲜血淋漓。
雪梨摸着向山的发,叹息着。这样的雪梨,知道他也知道过去的雪梨,让向山闭起了眼睛接受了她的意思和决定。雪梨的意见总是有前瞻性的,自己的冲动和自负有的时候是会坏事的!这是用过去的岁月曾经检验过的真理,如今,向山顺从她的意见,尽管带着不甘,但是,雪梨仅仅用一种怜爱他的叹息,就让刚硬的向山屈服,接受,顺从。
在动物的世界里,力量的大小可以带来发自内心的信服和崇拜。
归类的话,应该被称为「本能」吧?
在这样黑暗的现实社会里,向山信服的人是雪梨。
***
一天之后,雪梨站在了华盛顿特区被严密保护的麻卡帕因的病房里。
「托尼、托尼!」
她叹息着,从窗里可以看到深秋的特区的枫树林,风景秀丽的VIP病房,全天候的护理,这是事情发生以来,除了电话联系外麻卡帕因第一次见雪梨。她知道是「向山」了?麻卡帕因怀疑,但雪梨什么都没有说,她叹息着,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
肩骨骨折,卡兹是肺部中弹,足有一周的时间才脱离危险。因为是关节部分受伤,麻卡帕因至今仍将胳膊高高吊起着,一动不动被困在床上,看起来好象在受刑。